一个小时后。
警察慢悠悠过来带走少妇,象征性地向天台居民问话和录下口供。
随后法证人员到场收起王进的尸体,清扫没两下现场便收工。
他们来到走不超过十分钟。
“哇呜呜!”
“你们这帮天杀的,迟早遭报应!”
王进的老母亲拥着哭啼的孩子,指着把他们赶出来的流浪汉破口大骂。
“奶奶,我们怎么办?”
孩子仰起头,红着眼眶道,“我饿。”
老母亲似乎对王进的死、疯掉的儿媳妇漠不关心,拉起孩子的手说道:“先去找个地方住下,然后我在带你去吃东西好不好?”
“外面吃饭要钱,可是我们身上没有钱。”
孩子嘟嘴道,“妈妈在就好了,我能有不要钱的饭吃。”
“你看这是什么?”奶奶拉着孩子到角落,左顾右盼见没人注意这边后,便从怀里取出一卷钱,慈眉善目地说道,“这些钱是我平时偷偷攒下来的,够我们重新过上一段好日子。”
“哇,好多钱。”
孩子惊喜道,“我爸说有钱在身上,一定要去赌上两把翻一番。”
“就是赌博害的我们家成这样,你还替说这些胡话,以后全忘掉!”
奶奶斥责道。
“你这老古董知道什么,像我们这种穷人,不捞偏门一辈子都得挨穷!”
孩子脸上似乎闪过王进的影子,眼底闪过一抹狠色,一把抄走奶奶手上的钱。
“别走!”
奶奶拉住孩子的手,近乎哀求道,“我求你了,好好过日子不行吗?”
“你好烦呀。”
孩子大力推开奶奶,三两下就跑没了影。
啊——
奶奶本就身体不好,那扛得住这么一推,顿时脚步踉跄后退。
可要知道天台没有防护的措施。
她脚后跟绊到石阶上,在呼救声中失衡摔下楼去。
“嘭!”
奶奶砸凹了停在路边的面包车车顶上,四面玻璃全被挤压而爆碎。
她歪过头,僵硬的眼睛直盯着跑下楼的孩子,头顶滑落涓涓血流。
“啦啦啦。”
孩子仿佛没看见,或者说置若未闻,拿着钱蹦蹦跳跳地沿街离开。
“哎呀!”
面包车车主端着饭盒跑出来,见到自己车被砸成这幅鸟样子。
也是无奈道:“你要死去别处死啊,我跟你有仇吗?你砸我吃饭家伙!”
路人行色匆匆,赶着做自己的事。
压力大的城市总有人受不了跳楼,有什么好稀奇的,没准下一个就轮到自己。
天台上很快恢复平静。
仿佛刚才只是发生了一个小插曲。
“这是你们命中应有的劫,渡过去就是康庄大道,没渡过去就是黄泉路。”
林天九这些年早就看惯生死,心里毫无波澜,站在天台边为死去的亡灵念经超度。
许久后。
哭肿眼睛的陈可唯钻出帐篷,左右张望间找到风轻云淡的林天九。
“哥哥谢谢你!”
陈可唯跪下给林天九磕头,诚恳道,“我好开心,能见到爷爷的最后一面。”
林天九扶起陈可唯,笑道:“看来你念头通达了。”
“嗯呐,爷爷说得对,像生呀老呀病死都属于很稀疏平常的事。”
陈可唯乖巧地点点头道,“像我,像你都会死,只要在死之前不要有遗憾就好。”
死?
林天九目光闪过一丝悲意。
“哥哥...”
陈可唯注意到他的神态变化,小心翼翼道,“是不是可唯说错了话,惹的哥哥不高兴?是的话你尽管惩罚可唯。”说着伸出脏兮兮的小手。
“你没说错话。”林天九舒颜一笑,“以后你有什么打算没有?”
“哎呀,出来光着高兴,都忘记爷爷叫我做什么。”
陈可唯明显比之前活泼许多,一拍额头道,“爷爷叫你进去下。”
林天九隐隐想到什么,弯身钻进帐篷的时候却不见陈可唯跟进来。
他回过头面露疑惑。
陈可唯大力吸下鼻涕,抬手道:“哥哥你进去,里面好闷的,我想在外面呼吸下新鲜空气。”
这傻孩子。
担心爷爷走时自己控制不住。
面对最亲的人离去。
谁又能真正的念头通达。
林天九并没强求,一进帐篷便见来回踱步的陈启发朝他跪下。
“天师。”陈启发拜托道,“我以为我死后,少了我这个累赘,可唯会过得比以前好,但我刚才才发觉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。
她从小到大都好可怜的,在香江也没有其他亲人,求天师您大发慈悲收留她!”
林天九不为所动,摇头地说道:“我能两次遇见她,说明我们两有缘,而我帮她叫你上来已经算仁至义尽,你在叫我收留他,恕我做不到。”
“天师我求求您!”
陈启发一直磕头,一边说道,“我愿意我在下边为您积阴德,直到可唯成年,在外能照顾自己为止。”
在人世间行善积德,可以为自己增加福报,死后也能庇护后人。
而在阴间打工积德,积的是阴德。
如果在活着的时候犯比较轻,不需要打入十八层地狱的罪,那死后就得在阴间积德偿还才有投胎的资格。
当然也有这辈子平庸,下辈子想投个好胎的鬼自愿留在地府打工。
等积上一本厚厚的阴德,到投胎时就能随意选择降生到什么家庭。
像全民老公那级别的。
没积德几十年可投不下去。
“你想清楚在决定,在阴间积德非常难。”
林天九凝眼道,“你在阴间待的时间久了,你会感到时间如浆糊流动,刮的风像刀子,温度也一会极寒、一会炽热,过的每一秒都在煎熬。”
鬼魂身处其中站着不动尚且如此,何况还要像杂工一样做不少事。
试想下。
要是积德容易,那岂不是一大堆鬼魂想留下来?
“为了可唯,我愿意!”
陈启发异常坚定道。
“好。”
林天九点头道,“我会收养可唯,教她吃饭的本领,直到她成年。”
“谢谢天师!”
陈启发爬起身,深深给林天九鞠了一躬,不舍地抿抿嘴唇道,“帮我跟可唯说声再见,我会在下面保佑她...”说完他毅然回头,旋转间遁入地面,回到阴间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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