侯楚听声音就知道是谁，天奉汽水厂的黄威呗。
他上次还因为设备价格的找过自己，就是脑瓜子有点木，明明是求人把产品降价，大过年打扰不说，还板着一个死鱼脸，生怕侯楚答应了一样。
所以他自然没给好脸色，甚至没有理会的意思。
转头就对着满脸犹豫的季所长问道：“改进款的工业计算机进度怎么样了？现在有了钱搞研发，进度应该上来了吧。”
季所长担忧的看了一眼黄威他们，小声答道：“改进款已经在小规模验证试制了，有钱的话很多事情都好办；
我们人力资源还是很有优势的，知识分子也乐意多点加班费。”
侯楚点点头：“物料呢，准备的如何？”
“都准备好了，其实大部分价格都不高，比如配线、基板，还有人力，大规模采购的话还能下降一点.......
目前成本的大头主要是电子管，还有铜线、黄金，这可是个吃电大户，需要的材料可不少。”
电子管侯楚是知道的，毛熊援建的四九城电子管厂58年就已经建好投产了，哪怕放在全世界都不算非常落后，只是技术路线可能不大符合未来几十年的主流。
但也满足了60-90年代电视机、收音机等小型家电的需求，甚至还出口到港岛，成为发烧音响（胆机）的重要配件。
也是以这个厂子的产品为基础，我们研发出了103、104和107型国产大型计算机，104型更是在捣蛋和蘑菇蛋的研发中有极为重要的贡献。
可惜六十年代后，计算机的技术路线很快走更为先进的晶体管，也就是印刷集成电路方向上去了。
既然搞清楚了物料情况，侯楚满意道：“多上点心，能不能一炮而红，就看这个改进款了，光国外的订单都会吃饱.......
需要帮忙的直接打我电话就行，我办公室电话装好了。”
话毕，他却陷入了深思，比如目前汽水厂在用的工业计算机，就相当于前几年搞出来的103型小型计算机超级简化版。
毕竟工业生产对算力的需求没这么大，还应用了一些侯楚搞来的技术，尺寸没这么大了。
可最大的问题却出在技术路线上，为啥呢？这台设备是电子管的。
哪怕七十年代，毛熊甚至生产出了电子管洗衣机，可这东西问题还是层不出穷。
制造工艺复杂就不说了，寿命短、耗能和噪声还大，所以西方的研究人员们很快就换了赛道，转到晶体管集成电路的路线，并且一直在这条赛道上耕耘了五六十年。
见侯楚在深思，季所长也有些感动，一个外行比自己一个内行还上心，甚至还他们找出了个外贸补贴研发的路子，他欣慰了拍了拍侯楚的肩膀：“可能还缺点黄金，这东西不好申请不说，还不好报账。”
“我知道了，这件事我帮你想办法。”
两人一讨论起来，就直接进入了工作状态，各种专业名词把旁边一直观望的黄威气的够呛。
本来气汹汹的进来准备来个兴师问罪，结果两人把自己当做空气，一点回自己话的意思都没有。
这让他火气更大了，直接一个近身，站到了侯楚的面前，和他对视起来：“你懂不懂尊重人？我和你说话呢！”
“伱尊重我，我才尊重你，尊重是相互的。”侯楚抬起头，饶有兴趣打量一眼，回道：
“别以为你们的想法我不知道，其实你们压根就不打算买国产设备对不对？”
这话让黄威脸色有点不自然，刚才的嚣张气焰顿时消失：
“你说什么呢？你们的产品落后是不假，但是总是要考察看看，知道优劣之分，能支持国产我们肯定会支持国产的！”
侯楚笑了笑：“厂里派你们出去考察毛熊的设备，有额外的补贴不说，还有额外的购物机会，人家厂家也会好生招待，我这一折腾，这些‘福利’都没有了，你们不跳脚才怪。”
“二轻局让你们去考察国产设备，你们没办法拒绝，所以就想了个办法。
知道我这个总工很轴，认死理，打听了价格没有让步后，故意大年初二上门，态度还不客气，目的就是为了激怒我。
希望我咬死价格，你们好用价格做借口转头去搞进口，一切推在我头上是不是？”
大实话让黄威有些尴尬，可以说是把私底下的事情摆在明面上去了，连他几个跟班的脸色都有点不自然。
见他们沉默的样子，侯楚又道：“其实你们都想差了，说情是说不动我的，哪怕你们态度很好，去求我，我也不会让步一分钱。
高科技研发这种东西，压根没有什么人情可以谈！”
“诸位，请回吧，设备的购买，你们压根没有决定权，我直接和你们的主管部门谈.......你们要是还在这里停留，就别怪我叫保卫处了。”
黄威思索片刻，却是冷静了起来，他这时候意识到，小瞧了这个姓侯的小鬼了，没想到他对人性看的这么清楚。
不采购他们的设备，的确是因为落后，价格还只便宜了国外同行百分之10%，虽然售后有优势，可他们还是打算用更成熟的产品。
更别说能借着出去考察的机会多拿补贴，购买些华夏没有的电子产品。
黄威想了想，还是没有接过刚才要命的话题，只是避重就轻道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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