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路上车子很少，加上现在也没有堵车的说法，两辆自行车回到四合院的时候天色还正亮。
侯楚从食品柜里拿出昨天阎埠贵送的酒，王进军和张军打下手，很快就整了几个下酒菜，还把肉扔砂锅里炖了，配件厂的屠宰师傅手很准，一刀肉就是两斤，而且还是带了点肥膘的那种。
一股浓郁的油脂香味很快就在房间内甚至前院蔓延起来，侯楚之前总觉的后世有人说五六十年代人嗅觉特别灵敏就是瞎扯。
可刚才给李叔家送东西的时候，却发现自己家炖肉的香味已经飘的中院都是了：肚子里没油水的话，会对各种油脂的香味特别敏感，这可以说是一项动物的本能。
李叔家只有李特一个人在看书，侯楚简单寒暄一番，直接放下了两刀肉和点干货就走了，却没发现各个院子里面一双双窥探的眼睛：
前院的阎埠贵家算是最遭罪的，从距离上说，他家是首当其冲，阎埠贵此时正在房间里拿着一支毛笔，蘸着水在书桌上写着毛笔字，可隐隐约约传来的油脂煎烤后的焦香让他心烦意乱，笔下的毛笔字甚至歪了，有点懊恼的对着屋内的人说道：
“孩子他妈，这谁家啊，还没过年呢，怎么一下就炖肉了，这不折腾人吗，我字都写歪了好几个。”
“嘿呦，你蘸着水写，写歪了就歪了咯，又不费墨水和纸。我闻香味是前院传过来的，前院就阎解成，侯楚，还有老董家，老董不是去外地开货车去了吗，还没回来，阎解成现在还和我们搭伙吃饭呢。
那就剩下侯楚了，我刚才还看到他提着两刀肉去他‘李叔’家呢，你说她一个拉板车的，有这么大能耐吗。”
阎解成在后面早就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，听到“母亲”的声音，眼睛提溜了一下，赶紧顺着话茬说道。
“啊，妈你叫我？要不我们家也买点肉吃吧，我这天天去焦化厂打零工，身体都感觉有点遭不住.....侯楚能做席面，应该主家给的好处吧，过几天他来主厨，我们也要给这么.......”
阎埠贵一听自己儿子的话，直接开腔打断了阎解成的话，一边不动声色的用着蘸水的毛笔在木头书桌上写了一个字，一边道：
“好啊。”
可还没等阎解成高兴，阎埠贵又道：
“肉票和钱伱自己想办法，你这个月伙食费交了没，你要结婚，说是给你存点钱压口袋，你在焦化厂打工的钱我没收你的，现在请大家吃个肉应该没问题吧。
要是你不愿意，你也可以拉下脸上门去要点嘛，我是读书人，不好意思去，但是你们年龄差距不大，你去要点，人家肯定会给的。”
“那不成要饭的吗？我，我拉不下脸，他还比我小呢。”
“那你就交钱和肉票来，我和你娘免费帮你做，也不收燃料和人工钱了。”
.............
倒座房，砂锅还在炖着肉，只是桌子上已经有几人齐力做好的下酒菜，侯楚见王进军不住的吞咽着口水，知道他应该是肚子饿了，特别是这段时间，他爹进去了他带着个妹妹日子应该不好过。
也联想到自己刚进城时候看到食物就“吞口水”的样子，也有点脸红，干脆从厨房找了三个杯子，想把桌子上的酒打开满上。
却被旁边一直观察着的王进军抢先一步，帮助侯楚把酒打开了，甚至看到侯楚的眼光在酒杯上，还主动的倒好了酒。
“你刚才不是说说来话长嘛，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了吧........咦，你是进军吧？”
“怎么，您认识我？也对哦，改制后很多矿工就去你们厂了，可惜我爹是当年倭寇在的时候的事情，加上身体原因没能混个职工，有报销也不至于现在这个下场。”
侯楚在厨房找到碗筷，发了下去，作为主人，也不管在砂锅里还没炖好的猪肉了，直接就鼓动着开喝了。三人碰了一杯，侯楚沉思片刻说道：
“军哥，其实我刚才说的一言难尽说来话长就是这个意思，你们正好应该互相知道点，我就不再和你解释了，进军啊，都过去了，现在不越来越好了嘛。”
“他家的事情啊，诶......只能说人生无常啊，就不说这些了，他家算是知根知底的，如果他做你徒弟，是好事，他以后不会害你的。”
侯楚看了一眼满眼希冀神色的王进军，摇了摇头。
“我也说过我不收徒弟的，我可以先把你带在身边，能学几分就算你的本事了。”
“我知道，您还要考验我对吗。姜婶也说了让我多听您的话，让我醒目点。”
从明清时期到六七十年代，师徒关系都是传统关系中极为重要的一环，俗话说的好，师傅领进门，修行看个人。
旧时候学徒学手艺是一件极其辛苦或者说痛苦的事情，一开始没有工资不说，还整个成为了师傅的“奴隶”一样，要帮忙操持着师傅的家庭私事，甚至要帮忙伺候师傅家养的猪，帮忙挑水缸里的水等等。
这些行为要是在后世早就被骂的狗血淋头了，可在这时期却是很常见，也很正常的师徒关系。
有的徒弟运气不好，遇到的师傅脾气比较差，说不定还会辱骂甚至“精神注入”式的暴力惊醒棍，“三年学徒，三年学师，三年出师”，只有经历过这些艰辛历程，才会学到真正可以用于糊口的技艺。
侯楚虽然有点尴尬，可脸色很快调整到平静，默默的吃了口菜，邀请几人又碰一杯，不过他也没否认这个说法，只是把话题转向了今天配件厂的事情。
“军哥，你知道木领导和广交会的事情吗，今天王秘书和江厂长有邀请我，到时候跟着一起过去，帮忙解决下后勤问题，我猜测应该是给领导做点席面什么的。
可总感觉有点不妥，可是又看不出到底是哪里有问题，我就一个小小的厨子，四九城里一抓大把，再不济你们厂里也有自己的厨师吧，这按理来说应该是好事，怎么会轮到我一个外人的头上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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