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靠。”骆西东眼皮一蹦，脱口轻声骂了句。
“怎么了？”梁霄扭过头也跟着朝马路对面看，“见着谁了？”
骆西东本来只是看见了辆疑似康辙的车，还没等他确认是不是，海底捞弟弟就跟个炮桶一样从后排炸出来，把车门一摔，杵在路牙子上冲驾驶座瞪眼。
接着康辙就也从车里出来，看了他一会儿，也不知道对海底捞炮桶说了句什么，把人气得抬腿就踹了脚轮胎。
“世另你啊。”梁霄感慨了句。
“谁？”骆西东转脸凶他。
“你跟你小叔不就这样，”梁霄还分析上了，“上回来学校送你，宿舍一屋子人你直接把门一摔……”
“你闭嘴吧！”骆西东一口气差点上不来，“他就那个海底捞弟弟！”
“……靠。”梁霄愣愣，看看骆西东又看向马路对面，缓缓地也骂了声。
他呱呱呱地问着骆西东这到底什么情况，骆西东正盯着对面心里说不来的别扭，冲巴巴地回了句我哪知道。
梁霄还想再说，骆西东见康辙似乎要朝这边转身，后脑勺一紧，想都没想就朝旁边的公交站台后面躲。
“你干嘛呢？”梁霄在原地都看愣了。
“我不知道啊，”骆西东也愣愣，不知道自己在躲个什么劲儿，“我为什么要躲？”
“那你出来啊。”梁霄说。
骆西东朝对面又看了眼，纠结地皱了皱鼻子。
“走吧。”梁霄都看不下去他在这缩着了，过来拽了把骆西东，“跟咱没关系，回。”
“就这么走？”骆西东竟然在犹豫，莫名就觉得不甘心。
“啊，”梁霄抬抬眉毛，“那不然你过去打个招呼？”
“合适吗？”骆西东立马转头看他，“我假装偶遇吧！本来这不就偶上了吗？”
梁霄跟他对视两秒，退开两步朝旁边的石墩子上一坐。
“我就知道你得作，不找点儿不自在你都难受。”他把拎着的衣服搁下，揣着兜翘了个二郎腿。
“你去吧。”他欠了吧唧地朝对面一抬下巴，“面对面的，我就看你怎么偶。”
面对面硬偶确实有点儿刻意。
这会儿不晌不午的，路两边也没那么些人，骆西东感觉自己都走不过斑马线就能被海底捞弟弟看见。
“要不你先去对面？然后假装很着急打电话让我跑过去？”骆西东踌躇一阵儿，又跟梁霄商量。
“你速速拉倒。”梁霄都听笑了，“自己上赶着丢人别带上我。”
骆西东提了口气，盯着鞋尖硬着头皮朝对面走。
越走他越想不通，自己干嘛非得当着海底捞弟弟的面在康辙跟前露个脸。
斑马线过去三分之二的时候他都有点想退缩了，余光瞅见康辙似乎要准备回车里，他又不由自主地加速了几步。
“啊。”直走到康辙的车头前，骆西东停下脚步，直白且做作地惊讶一声。
海底捞弟弟先朝他瞥，打量着骆西东皱了皱眉。
“这么巧。”骆西东一开口耳朵根都快烧着了，脸上在笑，鞋子里的脚趾头在疯狂蜷缩。
康辙这才偏偏脖子望过来。
他今天脸上没有笑，转头看见骆西东的脸，眉心很细微地皱了一下。
“巧什么巧，”海底捞弟弟也不管骆西东是不是在跟他打招呼，绞着眉头直接怼了句，“你不在对面瞅半天了吗？”
骆西东尴尬到太阳穴猛地一突突，转转眼看向他。
“我买衣服，”他没搭理海底捞，厚着脸皮又看回康辙，朝他拎了拎手里的两个纸袋，“就在对……”
“上次打电话的人是你吗？”海底捞弟弟又打断他。
“白河。”康辙盯着他看了眼，语气不咸不淡，带着命令意味的气场却是足足的。
可算知道名字了。
骆西东狐假虎威地斜着眼瞥回去。
感情你是个河底捞。
白河这回终于不再盯着骆西东问个没完了。
他隔着车瞪了康辙一会儿，什么都没说，转身就走。
一口气闷出去几米远，他又猛地转过来，在大街上很丢人地吼：“我最烦你这么跟我说话！”
骆西东还在偷偷打量他的五官跟自己有没有相似点，冷不丁被喊得一愣。
“他……”他看看白河飞毛腿一样的背影，又看康辙。
康辙也在看白河走开的方向。
他仍然没有表情，沉着目光扫一眼就收回来去看骆西东：“需要我送你？”
“嗯？”骆西东看着康辙脸上他从来没见过的神色，怔愣地摇了摇头。
又看一眼白河，他忍不住想提醒一句他都快走出街角了，嘴还没张开就听见康辙接着问他：“还有别的事？”
骆西东就算是个傻子，也能听明白康辙的言外之意了。
“没有。”他眨了下眼，一点点把自己脸上的表情也藏起来，“说了就买衣服路过。”
他不想看见这样看他的康辙，说完这句，他也非常利索地转身就走。
可能他跟烦人的白河真的有点像。
白河走出去一半回头喊了一嗓子，骆西东走到路中间，同样没忍住偷偷往回看一眼。
康辙已经朝白河的方向把车开走了。
“舒服了？”梁霄还在对面的石墩子上架腿坐着，托着腮帮子看戏。
“人没冲你眉开眼笑的吧？正主就在跟前呢，非颠颠地往上凑。”梁霄起身安慰地拍拍他，“都跟你叔一辈儿了，骆，老帮菜撇就撇了，下一个更好。”
骆西东不想理他，也不想说话，朝梁霄腿上踢一脚，停都没停就闷着头继续往前走。
“哎，什么脾气。”梁霄拖着嗓子叹口气，抻抻懒腰跟上。
骆西东其实不是在发脾气，也不是一直在生气。
他是有个问题想不明白。
“霄儿。”直到晚上跟梁霄去食堂吃饭，他才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个饼喊他。
“气完了？”梁霄问。
“差不多吧。”骆西东随口应着。
梁霄笑笑。
他太明白骆西东了，这就是个窝里横，那点作天作地摔门掀瓦的本事就能冲他小叔，跟别人虽然也能咋咋呼呼的，但要真心情不好，也就生个闷气。
骆西东心情不好的体现也很明显，只要他蔫头耷脑的不搭理人，那就是心情不好。
随便哄两句，或者干脆不用搭理，等他劲儿一过，该怎么着还怎么着。
“我以前有那么烦人吗？”骆西东翻翻手里的饼，吃半天了也没尝出味儿。
“你怎么不敢问现在啊。”梁霄又挑他刺。
“哦。”骆西东麻木地改个口，“我有河底捞那么烦人吗？”
“还行，你以前喜欢作，”梁霄看他连嘴都不跟自己斗了，感觉骆西东应该是真的挺失落，给他夹了块肉，“现在不作了就挺好的。”
骆西东把饼伸过去接肉，还挑肥拣瘦，让梁霄给他换一块大的。
好吗？
他还是想不通。
真好的话，为什么不管我作还是不作，都没人愿意爱我呢？
最后这句骆西东没敢问出来。
他垂下眼帘往嘴里塞自制的大饼卷肉，怕梁霄听了笑他矫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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