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8章 北苑定谋
到哪里去找皇孙？羽林中郎刘尼根本没有答案。
不管怎么样，既然答应宗爱要查皇孙的下落，刘尼还是从东宫开始查起。他找到服务拓跋濬的小太监，一点一点地盘问，竟然问出了皇孙失踪当天，冯左昭仪宫中有人来东宫找过皇孙；尔后，线索指向了武威公主的府第。
但是从那以后，拓跋濬就好像彻底消失在平城的百万人口里，似乎再也找不到踪迹。武威公主沮渠凉儿素以脾气火爆著称，如果没有真凭实据，以刘尼的身份，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上门去问的。再说，现在又牵扯到冯左昭仪，他就更不愿意说了。
刘尼找不着皇孙，源贺却来找刘尼喝酒了。这一次，还有南部尚书陆丽在座。
三人甫一落座，刘尼就在那里叹气。陆丽就问：“羽林中郎为何事烦恼？”
刘尼将宗爱所授任务讲了一遍，陆丽和源贺对望了一眼。陆丽开口问道：“倘若刘将军真找到皇孙会怎么样？”
刘尼以奇怪的眼神看着陆丽：“难道陆尚书认为刘尼会背叛皇孙，将皇孙给供出去？”
“刘将军，陆尚书只是假设这个问题，并无他意。”源贺一看刘尼满脸恼怒，开始圆场：“陆尚书，刘将军对皇孙一直很忠诚，你且放心。”
“我当然对刘将军放心。如果你认为有必要，我和源将军可以带你马上见到皇孙！”
“皇孙就在平城？太好了。”刘尼禁不住开心地叫道。
“小声点，小声点，谁知道宗爱有没有安插什么人在我家。”源贺小声提醒道。
“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皇孙呢？”刘尼问道。
“现在就可以出发。”源、陆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。
“现在？意思是皇孙还在平城？”刘尼很惊讶。
“不，在平城附近。”源贺淡淡地说。
三个人飞身上马，趁着夜黑向平城北苑而去。过了五六个时辰，也就到了拓跋濬所居的山中小屋。
刘尼一路暗中观察，到小屋附近时他已经能看到两个人一组的暗哨。很明显，这是源贺的安排。
到了屋里，刘尼惊讶地发现长乐王拓跋寿乐、殿中尚书长孙渴候也在屋中。再过了一会儿，刘尼发现端上茶水的竟然是皇孙的乳母常氏。
还有一个鲜卑打扮的女孩在给常氏打下手。这个女孩子是谁？刘尼觉得她很面熟，却又想不起来是谁。
不过，这些念头也就在刘尼脑子里一闪而过，看到源贺及陆丽恭恭敬敬地给拓跋濬行礼，刘尼也赶紧加入进来，毕竟这位皇孙将来是有可能登上大位之人。
待众人行礼完毕，拓跋濬先行开口：“刘将军，我听说宗爱让你在找我？”
刘尼赶紧站起来：“回皇孙殿下，那宗爱前几天专门到我家中和我喝酒叙旧，暗示我在他和南安对峙之时保持沉默。至于查找殿下，应该不是他最关心的。”
“尽管如此，皇孙还是要小心为好。”陆丽说道：“要不以臣的名义再在苑中另找一处住房，这样方能保住殿下平安。”
拓跋濬想了想：“也好，那就请陆尚书来安排吧。”
长乐王拓跋寿乐是在座诸臣中惟一一位宗室大臣，他也要借此表忠心：“皇孙殿下，可考虑多设两三个安全地点，这样即便一两个地点泄漏了也不会有事。”
“最好的方法是让南安王和宗爱早一天爆发矛盾，而不是给我找安全住所，回到平城，我的安全就基本有保证了。源将军，你上次说的策略管用了吗？”
源贺正待张口回答，一边的殿中尚书长孙渴候终于忍不住了：“古弼和张黎两个人站在南安一边，两人天天都在南安王面前嘀咕，我倒担心有一天南安王忍不住就会手起刀落，直接把宗爱给砍了。”
“可是依下臣对南安的观察，我倒担心相反的情形会出现。”刘尼直接说道。
“刘将军为什么会这样想？”拓跋濬转过头问道。
“宗爱上一次轼帝已经尝到了甜头。人都是这样，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。南安王的个性要柔弱一些，而且不能沉住气。只要他对宗爱表现出杀意，那就是宗爱动手的时刻。”
“关键在于时机。刘将军，恐怕需要您及时送信，大事才能成就。”陆丽强调。刘尼点点头：“我会及时送信给源将军的。”
几个人商量下来，觉得目前拓跋濬住在这里离平城比较近，暂时也不必再搬家。然后，又议定了各人的任务：长乐王拓跋寿乐主要去联络宗室，确保皇孙一旦登上大位群臣能够支持；长孙渴候和源贺作为殿中尚书，负责宫门和城门能够畅通；至于陆丽和刘尼，则视情况而定，主要负责通风报信。这里刘尼的压力最大，毕竟他天天要跟着拓跋余，要确保每天都能知道皇宫发生了什么。
议定之后，几个人趁着夜色分批回到平城，回去的路上，刘尼和源贺一起。刘尼终究没有管住自己的好奇心：“那个在皇孙屋中端上茶水的女孩是谁？”
“是冯左昭仪的侄女冯琳。左昭仪当年选了常氏做皇孙的乳母，之后常氏和左昭仪来往密切，皇孙也经常和冯琳一起玩。皇孙现在住的房子其实是左昭仪的。”源贺倒是爽快人，把自己知道的都一五一十说出来。
“源将军，宗爱让我查皇孙去了哪里，我去东宫查了一下，发现太武皇帝驾崩那天，也是左昭仪的宫女前去东宫报的信。”
“刘将军，现在来看，我们所有人都比左昭仪的行动慢了一些。”源贺接着说了冯蓉派人去阴山找他的事情。
“没有想到，没有想到。那现在就是这个女孩子在陪皇孙？她又是什么来历？”刘尼问道。
“她是冯左昭仪二哥冯朗的孩子。左昭仪三哥冯邈北伐蠕蠕时投降，冯家老大冯崇、老二冯朗都被就地杀死。冯朗死之前，他的大儿子和女儿被人绑走撕票。因此，这姑娘是冯家惟一的后人，左昭仪视如已出。”源贺当时也在长安，是以对冯琳的过往很熟悉。
“这姑娘看上去沉静大方，和皇孙的气质倒是很配。没有想到，她在皇孙落难之时肯来陪他，说来也算有情有义之人啊。”刘昵感叹道。
“如果皇孙登基，说不定这姑娘能成为皇后呢！”源贺低声说道。
刘尼点点头，深以为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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