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若面含笑意地看向凤行瑞,“昨日你不还与我说,想试着走出之前的伤心境地么?如今可放下了?”
凤行瑞的目光明显一黯,连太后都瞧得出来他心中的苦处。
太后是看着凤行瑞与顾昭华一步步地抗争、一步步地相互扶持走过来的,她原已默默认同了他们,却不想突然又是那样的结局,问凤行瑞他又什么都不肯说,只说自己犯了大错,引顾昭华伤心出走。
连若到太后身边接过宫人手中的美人锤,轻轻在太后肩头敲打,叹道:“太后也莫过心急了,看样子,总得王爷重新敞开心胸才好,不然强逼之下,王爷未必会真正开怀。”
太后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,她是太过关心罢了。
看出凤行瑞的心思已不在这里,太后挥挥手让他走了,过一会连若也放下美人锤,还未开口,太后便笑道:“去吧,别让他在外头等太久。”
连若脸上一红,低头出去了。太后望着她的背影一阵沉思,嫁过人的女子又失去丈夫,没了依仗,心思总会更坚定一些,遇事也有自己的主意,顾昭华便是如此,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才吸引了凤行瑞的注意,现在又有一个连若,太后虽不希望凤行瑞重蹈覆辙,但现在紧要的是让凤行瑞从上一段情伤中走出来,所以太后默认了凤行瑞对连若的注意,同时她又不会过于担心,因为连若是在她眼皮底下长起来的,她了解连若,连若是听话的,就算将来入了极乐王府,也绝不会是第二个顾昭华。
连若走出正殿时脸上还带着一丝红晕,凤行瑞等在殿外,见到她苦笑一声,“可是皇祖母也对你说了什么?”
连若摆摆手,“咱们找个地方说话。”
凤行瑞点点头,跟在连若身后朝寿安宫宫门处走,边低声道:“无论皇祖母说过什么,你都不要放在心上,你我情同兄妹,将来必为你寻一个俊秀良才。”
连若的脚步微微一顿,复又恢复正常,直到到了宫门外,才回头笑道:“说得这么正经做什么?难不成还怕我赖上你不成?你放心好了,太后只是心急,所以才会对你身边的每个女人都抱以希望,只要你尽快寻回嫂子好好过日子,太后自然也就不会如此了。”她一指寿安宫一侧的宫路,“咱们去明华亭说话吧。”
凤行瑞跟着她走,她走了几步便缓下步伐,与凤行瑞并肩前行,问道:“你今早便入宫,可是又出了什么事?”
凤行瑞微蹙长眉,“之前昭华约我见面,你说要晾她几天,今早顾夫人差人来王府,要我写下休书,以便昭华再寻良人。”
连若极讶,“之前你不是说她对你尚有情谊么?怎么受了这样小小的挫折就要另嫁他人?”
凤行瑞不语,连若抿了抿唇,“你是不是怪我乱出主意?我原想着你们之前的误会你虽有过错,可也是她反应太过,谁也不是谁心里的虫,怎么可能事事都心意相通?你紧着她、巴着她,她习惯了,所以不将你当一回事,一旦出了这样的事情你就大错特错,所以才让你先冷一冷她,等她明白了你的感受,你们自然会水到渠成,只是没想到她……”
“不是她。”凤行瑞举步继续前行,“是她母亲,她该是不同意的,与她母亲争执不下,昨日便去了家庙,放言说若再逼迫她,她就要出家为尼。”
“你就为这个担心?”连若“扑哧”笑出声来,“你放心,她那样的女子怎会甘心出家?不过是吓一吓她母亲罢了,况且……听你说你们以前的事情,我觉得……我觉得或许这是一个计谋。”
凤行瑞的脚步顿下,回头看着她。
连若并没有跟上,站在原地道:“这是我的猜测,可能不对,你姑且一听。”
“听你所言,嫂子是个极有主见且十分好胜的女子,就在她对你示好而你没有回应之后,让你知道她被家中逼迫另嫁,这是为什么?”连若一摊手,“而你果然就急了,你进宫来找我,该是想告诉我,你想去寻她吧?这样她既取回了主动权,又见到了你,不是么?”
一番话说得凤行瑞心中渐凉,许多被忽略的事情全都涌上心头,他明明派人看着顾昭华,总能暗中收到她的一些消息,却并没有听说有人逼她另嫁之事,而他所认识的顾昭华,也的确会用各种方法与手段,来夺取自己的主动权,正如连若分析的那样,他知道了这个消息,第一时间想的就是去静月庵,找她回来。
连若走到他身边叹了一声,“这些不过是我的个人之见,你也不用着急,就算嫂子用计逼你,也是她想见你,所以你不妨去见见她,听听她的苦衷,说不定之后你们就能合好如初呢。”
凤行瑞没有言语,他慢慢冷静下来,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,突然觉得很没意思。
他喜欢顾昭华,爱她、宠她,把她放在心尖上,换来的就是这个——她的胜利。
“我再想想。”他转身朝出宫的方向走,走出几步才回头道:“谢谢你。”
连若绽出一个无害的笑容,“希望你和嫂子能早日和好。”
凤行瑞笑了一下,回过头去继续前行。
他出了宫,坐在马车上怔忡良久,却又不知自己到底想了什么,心里有些疲惫,脑子里一片空白。等回过神来,发现马车早过了极乐王府,正往出京的路上。
“做什么去?”
车夫莫名地缓下车速,“王爷刚刚吩咐往静月庵去。”
凤行瑞愣了一下,“我说的?”
车夫想了想,忐忑地道:“这……或许是小的昨夜没睡好,听错了……”
凤行瑞吐出口气,“不去了,回府去罢。”
车夫连忙驳转马头往王府去,待回了王府,凤行瑞在门房处站了站脚,“顾家可又派了人来?”
门房道:“没有,不过顾小少爷让人送了口信过来,约王爷三日后去如意茶楼听书下棋。”
凤行瑞是真心疼爱二郎,见着他一步步地成长,心里也是喜悦,一旦有时间总会陪着他,可今日他想了想,与门房道:“让人过去回话,说本王那日有事,让他自己去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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