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才摔下马的疼痛，似乎在这个时候痛得更加剧烈，让她根本不能立时从地上爬起来。
耳边，苏轻染只听见那骏马的马蹄声已近。
“啊！我的手！”
苏轻染这次的惊呼，远比方才从马背上摔下来，还要凄惨更多。
听得原本远远避开，却还是围着看的女子们，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。
有一些甚至不忍直视地别开了眼。
在骏马的马蹄狠狠地踩在她纤细的手背上时，苏轻染分明极为清晰般地，听到了她的手骨碎裂的声音！
十指连心，这痛超出了苏轻染所能承受的极限。
这回，就是没有吐血，苏轻染也是两眼一翻，昏死过去了。
“大小姐！”
春夏虽然也被三小姐那惨状，吓得不轻，可她也眼看着在骏马奔向三小姐的时候，后蹄同样踢到了自家大小姐。
她几乎用了所有的气力，奔到了同样趴倒在地的苏璃身边。
“大小姐，您……”
春夏伸手将苏璃从地上扶起，靠在她的怀中。
可就在她转过大小姐的面容时，春夏惊吓的一下子慌张起来：“大小姐，您的脸怎么都是血？”
苏璃忍住脑中的一阵晕眩，看清楚此刻已然红了眼眶的春夏，挤出一抹笑容来：“别怕，我没事的。”
“如何没事。”
春夏急得哭出声来，伸手颤抖着，却终究不敢去抚苏璃那一侧划痕极深的面颊：“奴婢该死，让大小姐伤了容貌。若是就此毁了，那奴婢，奴婢真的不活了。”
苏璃却极为平静地伸手，亲自抚上面颊上、那处有些狰狞的血痕：“不怪你。这是我自己划的。”
这话，苏璃并未说假，甚至方才被马的后蹄踢重，也是她刻意为之的苦肉计。
今日，苏轻染伤的不轻，而她身为大姐，若是还安然无事，她那位偏心都偏到肘窝里去的父亲，又怎么会不责罚她。
与其被人责罚，她更愿意自己来。
春夏却被苏璃的话弄迷糊了：“大小姐，您说什么呢？”
“扶我起来吧，应该去看看三妹。”
春夏本想再问，可瞥了一眼那不远处昏死过去的三小姐苏轻染，她也知晓眼下不是问话的时候。
她只得压下心里的疑惑，扶着苏璃站起来。
那离开去找马夫的丫鬟总算是带着马夫回来了。
可谁成想，她这是带了马夫和新选的马过来。却瞧见自家的三小姐，竟是昏死过去，吓得她三魂少了七魄一般。
失控的骏马，已经被制止住。
今日的这场骑马，自然是不能够在继续。马夫心惊胆战地亲自护送苏璃一行人回去相府。
碧荷院里，张姨娘看着被送回来、昏死过去的苏轻染，吓得一阵花容失色。
尤其是瞧见自己女儿的嘴边干涸变黑的血迹，吓得张姨娘险些也昏了过去。
“三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了？”
张姨娘上前，对着今日跟着去服侍女儿苏轻染的丫鬟手上发狠地拧了一下，呵斥地质问。
丫鬟吓得哭出声来，满脸都是惶恐的神情，她跪倒在地连声说道：“那时候三小姐让奴婢去找马夫要换马，可奴婢带着马夫还有新马去的时候，三小姐便已经是昏过去了。究竟发生了何事，奴婢实在是不知啊。”
张姨娘狰狞着，怒火冲冲地抬脚对着丫鬟的心窝踹了过去：“你死的么，都怎么伺候三小姐的。让你跟着，可不是让你说些无用的话来搪塞我！来人，给我拖出去狠狠地打。”
丫鬟惊呼出声：“姨娘饶命啊，那时候就大小姐在三小姐的身边。奴婢实在是冤枉啊，奴婢方才所说的，半句都不曾虚假啊。”
张姨娘听见丫鬟提了大小姐苏璃，让婆子停了架着丫鬟出门的动作：“你是说大小姐那会儿一直都跟在三小姐的身边？那怎么三小姐伤成这样，大小姐都未曾来碧荷院。”
丫鬟打了个冷颤，方才也是为了保命，才把大小姐扯了出来。
毕竟她一直知晓，自家的三小姐可一向和大小姐不对付。
“这个……奴婢，奴婢……”
“支支吾吾的是不是不想要你的舌头了？”
丫鬟吓了一下，说话登时变得利索起来：“大小姐脸上也受了伤，方才回来相府之后，便也昏了过去，春夏便赶紧带着大小姐回东暖阁了。”
张姨娘越发惊疑起来。
怎么好好的出府去骑马场，这一回来，三小姐昏死过去了，连大小姐脸上也受了伤昏过去了？
这时，床榻上的苏轻染痛苦地呼喊了一声，张姨娘顿时被吸引去所有的心神，懒得再和丫鬟纠缠，只是烦躁地冲架着丫鬟的两个婆子摆了摆手：“带下去，先关进柴房，今日不必再给吃食了。”
丫鬟一听张姨娘不再让人打死自己，虽然是要挨饿，可好歹是保住了一条命，一时间也是感恩戴德：“奴婢多谢姨娘。”
张姨娘快步走到床榻前，只见脸色苍白的女儿苏轻染，双眼紧闭，嘴上还时不时痛苦地惨叫出声。哪里是醒过来的样子。
瞧着这副模样的三小姐，张姨娘心痛不已，连声问旁侧的老大夫：“三小姐究竟伤的如何了？何时才能醒转啊？”
老大夫擦了擦额前的冷汗，一脸凝重地说道：“老朽看三小姐的脉象，性命倒是无忧的，只是似乎是受了极大的惊吓，怕是要睡几个时辰才能醒转的。就是……”
张姨娘正要松口气，却听见老大夫这迟疑的话音，心头顿时一跳：“就是什么？”
老大夫眼里有了惋惜的神情，目光落在三小姐苏轻染那一边包的看不清样子的手：“就是恐怕三小姐的一只手，再也不能好不了了。”
“再也好不了了？”
张姨娘低呼出声：“老大夫的意思是，三小姐的一只手，是……从此废了么？”
问出这句话的时候，张姨娘只觉得一颗心都狠狠地颤抖起来。
此前苏轻染的腿要剜肉，便是老大夫来做的，如今又看到三小姐手成了这样，虽然心中不忍，却也不好给别人不该有的期望，只得叹了口气，点了点头。
张姨娘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，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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