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眼里面的惊慌和担忧被霍时深看在眼里，他下意识想要捧住她的脸，让她别担心，可手伸在半空中的时候又收了回去，宁小满却在这个时候忽然就抓住了他的手——
她和他十指相扣，紧紧攥住了他的手指，逼着他看着自己的眼睛，“小水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？告诉我，他和小害都是我的孩子，对不对？”
他们就是她那对一位早夭的龙凤胎，其实两个都都没有死，都好好的活着！
宁小满眼神不断地闪烁，刚刚才平静下来的心情一下子又鼓噪起来，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紧绷的状态。
她向前一步，离霍时深的距离只有咫尺之遥，她抓紧了他的手逼着他回答自己，“刚才那个房间里面躺着的就是我的小水，是吗？”
她浑身都在颤抖，霍时深只沉默着，没有去看她的眼睛，一点点将她的手给扯开。
宁小满突然就有些失控地松开他，转身就往原来的房间跑去。
她奋力地往前跑，那个房间离这里也只有几步的距离，还没等霍时深反应过来，她就已经到了门口，推开门就要进去。
只是走了几步，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力道将她拦腰抱起往外走，宁小满下意识地抓住门板对他喊道：“松开我！你松开我！”
她的声音有些尖锐，抓着男人的手背想要将他扯开，但霍时深对她的攻击置若罔闻，只是沉着一张脸将她扛在肩上往外走。
“别吵到小害。”他说。
宁小满深吸一口气，拉着门板用力地往里面扯，两个人对峙了一会儿，谁也不肯妥协。
霍时深的力气自然是比她要大得多的，但是为了不伤到她，也只能慢慢地停了下来，有些无奈地看着她，“你到底想怎么样？”
宁小满深吸一口气看着他，也停了下来，平复着自己的呼吸，“你让我去看看她，就看一眼”好不好？我只想多看她一眼。”
霍时深没有说话，眼眸很沉地看着她，过了很久很久，才点了点头，什么都没说。
宁小满眼睛一亮，下意识转过身，急急忙忙地走到床边。
她看到小水紧闭着双眼躺在那里，小小的被子裹着她的那张脸，小得有些可怜，好像只有她的巴掌那么大，甚至还要更小一些，整个身子都是小小的，看上去一点都不像一个一岁的小孩，好像才刚刚生出来似的干瘪，脆弱到好像轻轻一捏就能够碎掉。
宁小满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心碎到无以复加，只是看着就有些呼吸不过来，眼里面坠满了眼泪在里面不断地打转，下一秒就要落下来，却死死地忍着。
她的指甲已经深深地陷进肉里，却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没让自己冲过去。
她捂着自己的嘴缓缓地蹲了下来，蹲在了地上，浑身都紧绷着，却依然止不住的颤抖。
这是她的小水，是她的女儿。
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，窗外的月光打了进来，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却让她看上去像是在嚎啕一样，周身盈满了浓重的悲伤。
霍时深在她的身后看着她，什么都没说没，只是下意识地伸出手，想要将她揽入怀中，像以前那样安慰她。
可他最终什么都没做，只是在那里看着她无声嚎啕的样子，眉眼变得越发沉重。
他走到她面前，宁小满感觉到面前投下一道阴影，她看着地面上男人高大的倒影，用力地捂着自己的嘴，将所有的声音都隐藏在掌心之后，过了很久才深吸一口气，缓缓站起身。
她依然低着头，没有看霍时深的眼睛，将头扭到另外一边，不让他看到自己通红的眼睛。
等情绪平静下来之后才回过头来看着他，“我没事。”
她吸了吸鼻子，眼角还有没有擦干的泪痕，故作平静的样子看得男人心里的某个地方猛地一痛。
他收回手，什么都没说，站到一旁，“想看就看吧。”
他声音沙哑到了极致，宁小满的心一颤，迅速地看了他一眼，随即缓缓走到床前，低头看着那上面的小人儿。
小女孩瘦得已经有些脱相，她极其缓慢地坐了下来，伸出手放在她的头顶。
她的头发也是黄黄的，像是营养不良的样子，没有什么光泽，贴在她的掌心，有一点硬硬的刺感。
明明还是那么小的孩子，头发却已经干枯到了这种程度。
霍时深垂眸看着小水，眼眸里面藏着一丝微不可闻的心疼，对宁小满解释道:“他一直靠着营养剂存活，但就算是这样也吸收得不是很好，医生说很有可能醒不过来。”
宁小满的眼猛地一颤，收回手，看着霍时深，“很有可能醒不过来是什么意思？”
她深吸一口气，虽然刚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小水的情况不会太好，但此时真的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，还是有些不愿意相信。
因为她害怕听到那个最差的答案。
霍时深上前一步按着她的肩膀，知道她的情绪有些崩溃，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：“你必须要接受这个现实，我知道对你来说很难，但她现在能活着已经是个奇迹，不要去奢求太多……”
“什么叫做奢求？我只是想让她好好活着，这也叫奢求吗？她从来没有睁开眼睛看过这个世界，我只是想让她快快乐乐地活下去，这也有错吗？”
宁小满情绪激动地打开他的手，霍时深知道会面临这样的状况，但还是有些头疼。
他十分耐心地看着宁小满的眼睛，试图让他平静下来，“没有错，我知道你没有错，我也希望她能够醒过来，但问题是，我们没有那个能力，我们做不到。”
宁小满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击中了一样，突然就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，后退几步，“什么叫做做不到？你的意思是她还是会死？”
最后一句话几乎是轻飘飘地说出口，却又沉重地落了地，每一个字都像被击碎一样，如同碎片散落四周，同时割伤了两个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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