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婚协议，她葱白的手递过来，陆承琛定定地看着那四个大字。
抬头，他看向宋唯，只从她的神色中看到冷漠。
“宋唯，别这样。”他的声音罕见的有些颤，似乎还觉得宋唯是在闹脾气。
他将离婚协议拿走，扔到长椅的另一边，仍是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，仰头看着宋唯：“我们回家好不好？你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，我们还有孩子，你不能让他一出生就没有父亲。”
“孩子？”宋唯笑了。
晶莹的泪水忽然从眼角掉出去，她笑盈盈地看着他，目光说明了一切。
那刻，陆承琛的脸色越来越白。
“宋唯，你不能这么对我，不能……”他定定地看着宋唯，眼角竟微微湿润。
宋唯将手挣开，在他的注视下，缓缓拉开了羽绒服的拉链。
黑色的毛衣，坦如平地，她指着小腹，愣愣地朝他轻轻一笑，勾唇却吐出最残忍的话。
她说：“看到没？它没了。”
她似乎疯了，明明眼泪哗哗的流，却笑的比谁都好看：“陆承琛，外公没了，孩子也没了，我还跟你过什么啊……”
她顿了顿，问：“你知道他怎么没的吗？”
不等陆承琛，她便自顾自道：“是我，是我不吃东西，是我情绪大起大落，是我害的它得不到良好的发育，它不高兴了，我也不高兴了，我就把它打了……”
远处江中传来汽笛声，湿凉的江风不断扑面吹来，和她的话一字字狠狠地砸在陆承琛的心头。
她的一字字，一句句，还有脸上的笑，都像极了不锋利的刀子。
一刀刀地割着他的血和肉。
他死不成，她却也不给他个痛快。
他半跪在那，双手还搭在宋唯的腿上，目光却如似水般凝着宋唯平摊的小腹，他就那么承受着煎熬，心口的东西被一片片凌迟。
他终于知道，宋唯今晚为何会裹的那么严实。
她怕冷，她真的怕冷。
可一切都晚了。
那个孩子，多久前还隔着宋唯的肚皮踢着他的脸，在他的手掌中动来动去，那时生命的奇迹，是他和宋唯的结晶，是一条鲜活的小生命。
他眼中的红血丝越来越多，“宋唯，你打了它……”
宋唯闭眼，深吸了一口气，将他推开起了身。
她捡起旁边的离婚协议，递到他跟前：“我什么都没要，协议中写的很清楚，你尽快签字。”
“我不同意。”陆承琛起了身，下颚线紧绷。
宋唯咬牙，含泪愤声道：“陆承琛，是我们宋家对不起你，但欠你的债，我们家出了两条命，也该还清了，我外公是夺了你几年的时光，让你硬是娶了不想娶的人，可我外公已经遭到报应了！陆承琛，我们放过你！”
她越发激动，猛烈地咳嗽起来。
陆承琛一把将她捞进怀中，为她顺着后背，语气却不见强硬：“我不离婚，无论你说什么，我都不会签这个字。”
宋唯咳个不停，好久好久脸上的潮红才褪下，却是咯咯笑了。
带着眼泪的笑，目光尽是绝望，和浓浓的死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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