乞丐师父跟在白离忧身后左拐右拐,也不知道走了多久,终于走到了一扇门前。
白离忧伸手推开,光亮重新笼罩二人。
走出密道,眼前是一间装饰典雅的厢房,等到站在了屋中,乞丐师傅才发现他们二人是从书架后面走出来的。
白离忧在出密道之前,就已经将火把重新插回了密道当中,这会儿见着身后的密道重新严密闭合,放下心来。
走到床边掀起帘幔,殷无方苍白毫无血色的面庞顿时映入眼帘,满头乌发披散在床榻之上,浑身只着雪白里衣,面容安详而沉静。
乞丐师傅走到床边,伸长了脖子往里一探,见着殷无方的模样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。
“这状态瞧着,怎么不大像是中毒……”
白离忧坐到了床尾,看着殷无方昏迷之中依旧俊美的面容轻声道:“的确是中毒,不过无方体质特殊,且体内还有另外一股毒性,互相中和,互相冲突,这才勉强保住了他的命。”
乞丐师傅神色变得更加惊讶,他知道有以毒攻毒的治疗之法,却没想到自家徒儿这个冷面小郎君竟然误打误撞的,以此保住了性命。
自古以来以毒攻毒便伴随着极大的风险,成功的几率极其微小,即便是成功了,绝大多数的人也都会留下不可逆转的伤害,造成了这种伤害,根植于身体最深处,药石无医,这便是以毒攻毒的代价。
白离忧知道乞丐师傅在想些什么,便接着说道:“无方的体质极其的特殊,他以前曾是一个药人。”
“药人?”乞丐师傅大吃一惊。
即便是他这般年岁的大夫,也只在古籍上面知道这药人。
药人的行成对条件要求极其严苛,需要十岁以下的阳血孩童,每日一种毒药和一种解药喂食,直到喂满九百九十九种毒草药,药人身体毫无异样,这才算是成功。
然而千百年来,真正活着的药人,只有两个。
每一个药人的出现都带来了无数的腥风血雨,被喂食了那么多草药的药人,浑身上下早已经变成了宝贝,尤其是他体内的鲜血,既可以当作救命仙丹,也可以当做天下独一无二的毒药。
“他……”乞丐师傅看着殷无方的眼神顿时变得极其复杂。
难怪,难怪,以毒攻毒这么不靠谱的方法,却让他保留下来了一条命,原因竟是在此。
看到乞丐师傅明白了一些什么的样子,白离忧看着乞丐师傅说道:“无方体内是一种剧毒,以及一种蛊毒。”
“蛊?”乞丐师傅感觉自己得了幻听,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。
白离忧点点头,“对,无方被人下了蛊,因着体质特殊勉强压了下来,结果没想到贼子一计不成,又生二计,给他下了如此剧毒,这让无方体内成了战场。”
乞丐师傅并非不懂行的人,只是他觉得自己听到了天方夜谭。
“是我孤陋寡闻吗……”乞丐师傅望着床上安安静静的殷无方经不住小声咕哝,这会儿只觉得自己怀疑人生。
白离忧自然明白乞丐师傅的想法,毕竟她一开始诊断出来是这样的结果之后,也曾经怀疑人生了好一段时间。
“我先来诊断诊断。”乞丐师父从未见过这样的症状,一时间引起了他的兴趣,赶忙抓过殷无方的手细细诊断起来。
过了许久,他一开始好奇,激动,兴奋的神色渐渐平静下来,逐渐变成了凝重。
许久之后,乞丐师傅放下了他的胳膊,神色凝重的看向床尾默默看着他的白离忧,皱了皱眉后说道:“你可有写详细的诊断单?”
白离忧点点头,从一旁的桌上取过来两张纸递给了乞丐师傅,乞丐师傅接过之后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,越看脸色越是难看,直到最后已经变成了一片紧张凝重。
“你真的要用这种办法?”
白离忧点了点头,“我知道风险很大,可我现在别无他法,这个办法我还有将近九成的把握,可如果用其他的,恐怕只能听天由命了。”
乞丐师傅紧紧盯着那两张单子,只恨不得在上面看出朵花来,最后将纸张正中往桌上一拍,紧皱着眉头低喝道:“你这是胡闹!”
“你便是再怎么担心他,作为大夫,你也得考虑考虑你自己和你腹中的孩儿,用这种方法去治疗他,与要了你半条命有什么区别!”
白离忧苦涩的笑着,“可我别无办法,安阳城内如今危机四伏,无方倘若不快点儿醒,我真怕我守不住这里,孟居青更是时时刻刻对安阳城虎视眈眈,即便是我不为了他,我也得为这瑄龙国的百姓负责!”
乞丐师傅脸皮抽了抽,目光盯着她隆起的腹部,声音低沉沙哑的说道:“可你的孩子还不足六个月。”
“又不能用别的替换吗?”
白离忧摇了摇头,“不行,我认真的研究过了,必须要有血缘关系的。”
乞丐师傅默默的看了她半晌,将目光移开,许久后才沉沉的叹了口气。
“你有想过你腹中的孩子会怎么样吗?”
白离忧咬了咬唇,垂在床榻上的左手逐渐攥紧,尖利的指尖刺入掌心,声音艰涩的开口道:“只要能救活无方。”
“我还有焘儿。”
乞丐师傅并未说话,只是默默的看着她,目光当中复杂无比。
白离忧垂下眼眸,目光落在自己隆起的腹部,“我的孩子一定会没事儿的。”
似乎是做了什么心理建设,白离忧神态放松了些许,背靠在床尾看向乞丐师父,目光当中带着些许的恳求,“师傅,无方他不能死,至少是现在不能死,瑄龙国不能没有他,而且我会将时间推迟到七个月,那会,孩子能活下来的可能性我有八成把握。”
乞丐师傅久久没有说话,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,房间当中气氛沉闷得令人感到窒息。
“如果这是你想,师傅愿意帮你。”
“紫河车,师傅亲自帮你取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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