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说法着实是合理,殷无方虽是心下仍作介怀,却也由衷的点了点头:“如此说来,那幕后之人,竟是在宫中么?”
白离忧的心绪稍稍激荡了一下,虽然这事情是有了进展没错,她却是丝毫没有欣喜,而是极快的渡步而上,冲着外面呼唤道:“来人。”
“皇后娘娘,皇上。”下人应声而来,恭敬而言道:“圣上和娘娘有何吩咐。”
“将郑词唤来。”白离忧片刻都没有耽误,立即启唇道。
其实即便是白离忧不唤,郑词也在匆匆的往这养心殿的方向赶着。其见了庄严的立在殿中的二人,立即稳住了心绪,垂眸行礼。
“不必多礼,叫你前来是有事情问你。”白离忧坦然而言:“那第二名刺客的身份,可有查证出来。”
此语一出,郑词竟是面露尴尬,款款道:“有,那第二名刺客经多方辨认,确认为库房的一名下人。”
事情有了进展,这分明是一件好消息。可是郑词的神色却是告诉二人,其中还有别的玄机。
“还有什么讯息么?”殷无方侧眸开口,音色坚定的追问。
“他名为亚肃,年正弱冠,是西南毛城人,已在宫中当值三年。三年,皆未出宫,也未归过家,所有的月俸皆是寻人送回来老家。”郑词垂眸而言,将所调查而出的全部信息皆告知了二人。
如此一来,白离忧终是知晓了他面上的尴尬从何而来。他的的确确调查出了这第二名刺客的底细,可是这人的底细,却是远在千里之外,同行刺之事八杆子打不着关系。
白离忧和殷无方对视了一眼之后,皆是陷入了沉默。郑词见二人不言,亦是不知如何是好,沉吟良久之后方才开口询问道:“圣上,皇后娘娘,可还需去西南查证其家底?”
“不必。”这一回,白离忧没有丝毫犹豫便启唇而语。
那顾氏女已然交代,是在宫中遇见的可疑之人,这亚肃又整整三年不曾出宫,必然也是在宫中遇到了变故,中了迷药。
此事的的确确同他远在千里之外的亲人无关,白离忧想其家人失子已然是悲痛,必是不能再受此打击,便道:“亚肃的身份,莫要对外公布,连宫中之人也莫要告知。”
郑词虽是不明白离忧为何如此突言,却仍是急忙应允道:“是。”
话说到了如此份上,白离忧的心中也已经有了些许的答案,于是惋惜的叹了口气,喃喃启唇“你先下去吧。”
郑词讪讪离开,偌大的大殿便余下了殷无方与白离忧两人、
白离忧立在中央,久久都未有所动,男人便小心的将手搭在了她的肩头,将人牵引到了桃木椅上安坐了下来。
白离忧深知自己在这个时候不应让殷无方担忧自己,便硬扯出了一抹苦笑,道:“我没事,只是有些可惜罢了。那亚肃说到底,不过是一个牺牲品而已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殷无方将手抚在她的手背上,小心的拍了拍。动作虽是简单,却是给予了白离忧莫大的心安感。
他仔细思虑了一刻,终是开口道:“现在此事牵连甚多,还不能将亚肃身亡的消息告诉他的家人,再等些时日,我会亲自处理。将亚肃的尸身送回故土,他家人的那边,亦会着重安抚。”
白离忧深知着已是最好的结果,故点了点头,将实现凝聚在了殷无方的眼眸之上。
殷无方从未在白离忧的眼底看到过这样的情绪,晶莹而悲切,迷茫之中伴随着担忧。这目光太过于悲伤,以至于只是区区一瞬,殷无方便忍不住的将人揽在了自己的怀中。
“离忧……”他默默的嗯喃,似是想要说什么劝慰的话,而白离忧却是抢先一步的抬手,将指尖抵在了他的唇畔。
白离忧微微抿唇,在殷无方的怀中扬起了脑袋:“现在最为重要的,是你。”
已经出了两个刺客,那第三个、第四个,想必也已经在路上了。
“知晓了那幕后之人在宫中,便是好办了。即日起我会让人将宫门封锁,不允任何人出入。”殷无方淡淡道,语气虽是浅薄,却也分外坚定。他背水一战,不惜鱼死网破。
虽说确认了那幕后操控着在宫中,可是二人却是并不知晓,那让人发狂的迷药是否是从宫外带来的。料想到了此处,白离忧亦是由衷的点头:“的确需要抑制住那人的行踪,这样,至少能够避免其从宫外寻迷药的可能。”
只是……她的心下还有一事惦念。
白离忧缓缓的抬眸,竟是勾起了一抹笑意:“七夕佳节,你我出宫的那一日,我曾无时不刻的不在担忧着你的安全。可是我没有想到,这宫中,如今竟是成为了最危险的地方。”
这个时候,如若能够去宫外避一避,反倒是安全的。
她并未将自己的心意明说,可是殷无方却是刹时了然,他抬手附上了白离忧的脸颊,与其对视,一字一顿分外坚定道:“我不会离宫的,我就在这里。”
即便这宫中如今危机四伏,他亦绝对不会离开。他是这天下的君王,更是白离忧的丈夫,他的性命可贵,但责任意识重大。
“即便等着我的是刀山火海,我亦不会畏惧。”殷无方骤然启唇,补充一语。
白离忧自然也心知肚明,殷无方不可能再这个时候离开,于是便释怀的一笑,道:“那我便陪着你,不论如何我都陪着你。”
她是他的妻,谁离开,她都不会离开。
殷无方捧着白离忧脸颊的那只手微微一僵,竟是良久都不曾动作。沉吟片刻之后,他方才明白,自己这是被白离忧所‘套路’了。
她早便知晓自己不会为了自身安全而将宫中之事弃之不顾,前去宫外避风头,于是刻意的用言语勾引,促使自己诉了这一句义正言辞的话语。
而她,便是可以更加义正言辞合情合理的复合,在此处陪着自己,哪怕生死无度,也绝不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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