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无方冷静了一番之后,再度询问道:“那些首饰呢?”
“你不是说只问两个问题吗?”白离忧撇了撇嘴角,没好气的回应着。
白离忧突兀的倔强让殷无方勾起了一抹无奈又宠溺的笑容,几乎是下意识的,殷无方便抬起了手来,轻轻的抚了抚白离忧的脑袋道:“乖,最后一个。”
白离忧在心里白眼大翻,一边自顾自的想着殷无方太自以为是,以为这样就能将自己打发走。另一边却又打心底的心疼于殷无方,思虑着这件事定是对他极为重要,不然也不可能让一个九五之尊上的人这般卑躬屈膝的对自己言说。
于是思前想后,白离忧还是在成全殷无方和成全自己之间选择了前者,微微启唇道:“我醒过来的时候什么也不记得,身上也就这么几件值钱的东西,自然是全部当掉换银两了。”
殷无方的心下微微一痛,他想要开口询问白离忧:那玉佩呢?你连玉佩都拱手让人了么?
可是事已至此,他却是不论如何也问不出口了。白离忧能够在万丈深渊之下寻得生机,已经是着实的不易,自己因为这件事怪罪于她分毫。
见殷无方听闻自己言说之后突发的沉默,白离忧微微的抿了抿薄唇,鬼使神差的抬起手来拽了拽殷无方的胳膊。
一脸无辜的模样,像极了一直偷腥的猫儿。殷无方心中的阴霾逐渐的散去,嘴角也稍稍的勾起了一抹笑意:“没事,那些都是你的东西,你有权处置它们,我不会怪你的。”
“那……”白离忧心下似乎升腾而出了些许的疑问,她眼瞅着殷无方的容颜。今日的殷无方似乎尤其的从容而柔和,她也有些忍不住想要将心下的疑问一一询问。
而殷无方似乎同她有了心灵感应,抢在她开口之前攥住了她的手,一字一句道:“你想知道的事情,我也不会瞒着你。明日,我带你见两个人。”殷无方微微的垂下眼眸,他朝着白离忧的方向靠了靠,嘴角印在了白离忧光洁的额头上。
微凉的触感让白离忧心下悸动了一番,心中有些许的想法作祟,可白离忧却也顾忌了情面,下意识的抬手推捺了一下身前的人。
眼下失落的情绪一闪而过,殷无方轻声的叹了口气,默默开口道:“放心,我不会逼你的,我有着大把大把的时间。等到你想起来了,也不迟。”
末了,殷无方又没来由的勾起了一抹笑容:“我等了这么久,自然也忍得起。”紧紧的贴着那个人的胸腔入眠,稳重的心跳声在耳畔边循序渐进的响起,可是白离忧却认为,这是她和殷无方相见之后,自己睡的最好的一觉——
或许不止如此,这还是她失去所有的记忆,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之下醒过来之后所睡的最安稳的一觉。她不再畏惧,不再心慌,重复的梦魇也不再来临。
梦里是一个英俊的少年郎,一身骑装的带着自己在山路上走着。白离忧知道那人是谁,便纵容着自己不顾一切的跟随者她。
以至于次日的阳光倾洒而至这侧殿的时候,白离忧的嘴角依旧挂着些许的笑颜。
“呜……”梦里的一切太过于温婉而熟悉,白离忧美美的伸了一个懒腰,方才睁开了双眼。
然而清醒过来之后,白离忧所见的却正对上一双殷红的眼睛。那并不是殷无方的眉眼,以至于白离忧下意识的朝后退了退。
明雨跪坐在白离忧的床头,不知晓在这儿看了她多久,她的眼底一片的淤青,脸颊上还流淌着些许的泪痕。
如此脆弱的模样让白离忧一个女子都我见犹怜,连忙从一侧寻来了手帕,塞在了明雨的手中:“别哭,我这还没死呢,你在我床头哭什么呢……”
明雨连忙的吸了吸鼻子,哭丧着脸道歉道:“对不起。”
“唉,我不是怪你的意思。”白离忧也自知自己说错了话,暗骂了一句自己之后,便抬起了眼来,轻声的冲着明雨道:“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?你放心,你告诉了我,我便会拼尽全力的帮你解决的。”
明雨匆匆的摇了摇头,眼眸之中依旧带着些许的晶莹之意:“婢子没有什么事需要娘娘做,娘娘您能平安无事,是婢子这一生最庆幸的事情。婢子就算是死,也死而无憾了。”
“娘娘?”白离忧微微的抿了抿嘴唇,上次听闻见这个称谓,还是武三下意识的那一句言说。
如今再度被人提及,白离忧的心下还是稍稍的触动了一下。她不喜别人这般称呼自己,就好似全天下都明白她的身份,唯有她浑然不知。
只是现在明雨的神色不好,白离忧也不愿意以这件事刺激她,于是便默认了她的唤法。
明雨抬起那一双明媚的泪眼,目光炯炯的望着白离忧,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言说。
白离忧却是看准机会,抢先了一步道:“缓过来了吗?那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,你的名字是什么?”
白离忧知晓,殷无方既然肯让她来见自己,便是已然将自己的情况告诉了眼前的人。那么自己如此询问,便是不为过失。
可是白离忧却不曾想到,自己的这一语出口之后,明雨竟是嘴角微微一撇,再度落下了豆大的泪点来:“娘娘,明雨对不起你,是我对不起你……”
“明雨?”白离忧默默的念叨着身前人的名讳,自觉地几分的耳熟,于是便十分自然的道:“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,但说无妨。”
要说起来明雨唯一的过失,那便是她认错了人,将那坤德宫之中的女子认成了白离忧,并且死心塌地的对她,将她当做了自己唯一的信仰。
如今突兀的得知自己为人仆,却认错了主子,自然有些无能接受。
只是这些事,要让她直言不讳的告诉白离忧,她亦是有些说不出口。于是纠结了甚久之后,明雨方才心下一横,恭敬的诉说道:“娘娘,婢子将人错认成了娘娘,是婢子的错,婢子日后会好生的反省的。圣上交代了,让您今日去一趟太妃殿,婢子现在就服侍您起身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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