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要开口,白离忧便直指着指尖指向他,一字一顿道:“至于你……生来就是荒诞,便宜都让你占尽了,却还奢求着天下掉馅饼的事情。你敢说,你家王妃让白梦词勾引圣上的事情你从未有所察觉?你敢保证,当年狸猫换太子一事同你没有一点点关系么?”
“我……”白昇支支吾吾了半天,终是欲言又止。
白离忧的这一席话将他心下所想解释的一切都堵在了口中,霎时之间,他便是一个字眼都诉说不出口了。
“镇南王。”最终,打破了这一番沉默的人是殷无方,他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切,冷冷的启唇言说道:“今日,朕且不说你的家事。方大人在昨日呈给了朕一封信,似乎是莫大人写给你的信笺……莫大人制造谣言,以戴罪之身前去了边疆之处。朕倒是想要问问,你们二人是何等的情谊,一个被发配边疆,一个自身难保,却还要千里传信呢?”
“圣上,老臣冤枉,还请圣上明鉴啊!”白昇在一瞬之间慌了神,迅速的跪在了苏雀的身边。
他先前同莫渊有过共同霸权的约定,可也确然从莫渊被发配之后便从未再联系过他。白昇如此想着,立刻口不择言道:“从莫大人离京之后,老臣从未同他有过来往!”
“哦?那便是说,莫大人被贬官之前,同镇南王你关系亲密了?朕可是记得莫大人被贬官的那一日,是你以误你女儿的名誉之名,助了朕一臂之力啊!”殷无方早已挖好了陷阱,就等着白昇自投罗网。
果不其然,在白昇听闻见殷无方这一句言说之后,整个人都愣了愣。
可是他依旧并不甘心就此认罪,便抿唇而言道:“老臣没有,还请圣上明鉴。”
“朕自然会明鉴,朕会派人亲自前去边疆审莫大人,这些时日一来,莫大人多次同朕书信认罪,渴望从轻罪行。朕想,他定是会好生的配合调查,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赎罪的机会。朕就在这里,静静的等候着他将你们二人之间的渊源的故事传递过来。”
白昇的双目通红,牙关亦是咬的极紧。是他负了莫渊,临阵倒戈,方才会让莫渊落得如此下场。若是如此去边塞询问的话……莫渊定是不会保自己。
白昇颤颤巍巍的垂下了脑袋,终是从牙缝之中挤出了一席话语道:“圣上,先前老臣识人不清,确然信了莫大人的话。可是得到圣上的提点之后,老臣便对圣上忠心耿耿了啊!您不能仅仅听他的一面之词,失了臣心啊!”
殷无方朝着跪坐着的白昇的方向微微垂下了头,良久之后,他才缓然言说道:“朕处置你,伤你一人臣心——并且,这颗臣心还并不知晓是不是为朕自己所用。可是若是朕放任了你,便是失了这天下的民心。”
“皇上!”白昇冲着殷无方,重重的磕下了头:“臣为两位先帝鞠躬尽瘁,尽犬马之力,也算是三代忠骨,您看在老臣为皇家效力多年的份上,便是饶恕臣吧!”
“好,死罪难免,活罪难逃。你现在离开,去领一百大板,朕便暂且将这件事放心。”殷无方说的坦荡,似乎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。
不出人预料的是,白昇并未有所举动,他焦急的抬起了脸来,无奈道:“圣上,老臣已经是年过半百之人了,一百大板,会要了老臣的性命的……”
“既然镇南王您已经自己知晓自己不胜当年,骨疏年迈了,那么朕便也通情达理一次。消镇南王官爵之位,入京郊国丈府,没有朕的恩准,不得再入京城。该有的俸禄和荣耀,朕都会给予给你,您为朝廷辛苦了这半辈子,也该好生歇歇了。”殷无方顺理成章的开口,每一句话都容不得人反驳。
跪坐在地上的白昇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袖,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殷无方的这一道旨意意味着什么……他剥了自己的爵位,就算再授予相同地位的国丈太师,也同以往截然不同了。
只因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,再不是自己所能掌控。获得的荣耀与俸禄,也皆不过是依仗着白离忧。
可是时止于此,白昇也没有任何办法反抗于殷无方的旨意,只得颤抖着声音应允道:“圣上——臣领旨。”
苏雀将方才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,她看着她年少之时看上、并处心积虑嫁给的少年已然风姿不再,不仅仅要对她看不起的人俯首称臣,甚至只能依仗着白离忧安度晚年余景。
苏雀不禁的莞尔一笑,皆是苦涩之意。
她知晓,白昇领了旨意,便是代表他站在了白离忧和殷无方的阵营,他不会再为她们的女儿白梦词说一句话了。
苏雀抿了抿薄唇,突兀的朝着眼前的二人磕下了头:“这一切皆是我的主意,阿词年龄尚小,她不过是仰慕君上罢了,还希望圣上能够开恩,放了她。”
白离忧默然的点了点头,声音冰冷道:“姑姑,你说的不错,白梦词的年龄确然是小,如若我没有记错的话,她应当是小了我些许时候的……”
“白离忧!你这是说什么!”苏雀惶恐不已,担忧白离忧在殷无方面前揭露这件事,于是立刻呐喊道。
虽说这些年白离忧一直以庶妹自居,却年长于白梦词,这是事实所在。
殷无方虽并未第一时间言语,神色却如同刀剑一般正对上了苏雀的眼眸。
“姑姑,要想人不知,除非己莫为啊。我早就发过了誓,有我白离忧在这里的一天,就一定会为了镇南王妃讨回公道的。”白离忧冷声一语之后,便将全数的目光给予在了苏雀的身上:“苏雀啊苏雀,你用一个亡人的身份苟活,不知晓夜半三更之时,会不会心衰梦呓?会不会害怕遭到报应?会不会……激怒神灵,死后永世不能超生?”
“你……你诅咒我,你这个贱人,竟然敢诅咒我!”苏雀抬起手来,直指着白离忧的脸颊道:“白离忧,我今日就跟你拼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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