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实上,施莱尔自己也没搞清楚,这件事情与自己有什么关系?或者是与德意志帝国的利益有任何的关系?不过碍于双方十分融洽的合作关系,他还是在这里安心坐起了看客。
这时候,他才知道,原来中国舰队竟然在朝鲜东海岸与俄国舰队发生了交火,而且还死了不少人,他很了解面前这位看起来十分沉稳的年轻中国将军,在这种问题上,绝对没有妥协的可能性?难道……中国人准备对俄国动手了!
不过,接下来听到的信息却彻底推翻了他的预测,秦铠通报了朝下东海岸的事件后,立刻作出指示,“文爵(伍廷芳)、敬如,明日一早就向俄国公使博白傅提交抗议书,同时向英国、德国、美国、法国、奥匈帝国公使提出,组成联合调查团,调查事情真相!”
伍廷芳和陈季同挠挠头,真有些怀疑,今天这位秦大人是不是吃错了药,以往发生这种事情,这位可都是冲在最前头的,今天在这事情已经有了真相之后,竟然提出要求各国组成调查团,这不是存搅混水的举动……
何况,现在外交部正在和列强展开谈判,若是列强同意组成联合调查团,这不是又给他们增加谈判砝码嘛!而且,法国人、美国人,对于新政府可没有什么友好态度来的……
不过,这两位可都是聪明人,转念一下,立刻意识到这其中可能大有问题,伍廷芳立刻开口问道:“秦大人,若是德英美法诸国公使同意调查呢?我们是不是还要拖一拖时间!”
施莱尔此刻的感觉实在是万分的尴尬,这位秦将军,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开始调戏各国公使,他也意识到,这应该是秦铠的缓兵之计,但是为何要这么做……似乎实在想不出什么很有说服力的理由,现在也轮不到他输欧哈,所以,他干脆端起茶杯,慢悠悠品起茶来了!
秦铠见这两位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,也不忌讳施莱尔在场,点点头严肃的说道:“文爵,这就需要你们外交部小心斡旋,俄国人肯定要他们付出代价,只是,现在还不是时候……”说到这里,他侧头看了看正在装品茶的施莱尔爵士。
施莱尔其实早就有问题要问,听听秦铠说话的意思,他也听出了些许苗头,这位秦大总督还是原来的那个强硬的中国将军,只是,他似乎在等候什么时机……或许是军队还未曾调动到位,或许是战备还没准备完成!
他立刻先开口阐明立场,“亲爱的秦,在中俄的争端上,德意志帝国肯定是站在贵国的立场上的,但是,我需要一个能说服俾斯麦首相的正当理由,您要知道,现在赫尔伯特?俾斯麦(俾斯麦的二子、德国外交官)大人正在俄国为挽救三皇同盟进行奔走!”
秦铠神色淡定,心中却是替老俾斯麦惋惜,不得不说的是,德国能在欧洲迅速崛起,这位铁血首相灵活的外交手段是起到了决定性作用的,他小心翼翼的避免和英国的冲突,全力打压世仇法国,同时拉拢俄国人不全面倒向俄法同盟,这为德国工业和国家的崛起创造了一个完美的发展空间,不过,这一切显然都因为奥匈与俄国在巴尔干半岛上的争锋相对,最终到了不得不摊牌的时候,德国是选择德意奥同盟还是选择三皇同盟,这已经是水火不容的局面,事实上,奥匈帝国外交大臣卡尔诺尔挑战俄国在巴尔干的影响力之时,三皇同盟已经破裂,而德国在这时候,能有的选择是在太有限了!
他微微一笑,起身为这位和自己发迹息息相关的德国人添了茶水,这才不急不慢的说道:“亲爱的施莱尔,俄罗斯帝国在巴尔干半岛的野心,我想俾斯麦首相不会看不到的,你还要明白一点,英国人也是绝对不会允许俄国出兵对付大保加利亚,那样,俄国就会掌控黑海到地中海的咽喉要道!”
施莱尔自然听得明白秦铠的意思,俄罗斯帝国对于进入地中海有着极大的兴趣,不过,一直来都被强大的日不落帝国所狙击,俄土战争的失利就是英国一手操纵的结果,当然,俄国人强大的陆军实力,让他们最终获得了一些好处,但更多的,还是体现了欧洲列强瓜分大保加利亚的意愿……而现在,奥匈和俄罗斯帝国的关系,已经到了极度危险的时刻!
他立刻意识到秦铠要表述的意思,这让他的思绪有些短路……这远在万里外的巴尔干半岛上的风云,这个远东掌握重权的秦将军竟然能如此准确的把握,这除了让他暗暗吃惊外,更多的却是对秦铠这远见的叹服!
当然,现在秦铠向他展露的巴尔干局势分析,显然还没成为事实,不过,作为一个资深外交官,他确实感到德意志帝国这一次已经被逼的不得不出手了,奥匈帝国……这个外强中干的欧洲二流列强,却拥有一流强国的气魄,仗着三国同盟,若是真的和俄国人对上,德意志帝国是绝对不会坐视奥匈被打垮的。
想到这里,他不禁一愣,秦铠布局想要做的事情,忽然间变得十分的好理解,若是在德国、奥匈与俄国发生关键性的利益冲突时刻,俄国很自然然会向法国人伸出橄榄枝,而不愿意坐视俄法同盟的大英帝国……又会如何出牌呢?
一个念头闪过施莱尔的脑海……巴尔干半岛刚刚平息的十年的烽火,难道就要因为保加利亚和塞尔维亚的一场小规模战役而重新燃起嘛……
第二天,几乎就在一天之内,国内大大小小报纸、包括英国人的报纸都把目光指向了遥远北方、朝鲜的东海岸,俄国人竟然在上海打死国人后,又胆大包天的在东海靠近中国藩属国海岸线上袭击中国商船,而当天南洋宣传媒体拼命加印的特刊,更是把民众反俄的氛围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。
李鸿章内阁在当天就提出暂停与俄罗斯帝国的旧条约谈判,事实上,这谈判在之前也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敷衍着,现在算是逮着机会彻底公开的不谈了!同时,北京外交部的官员密集拜访英、德、美、法、奥匈、意大利等欧洲大小列强驻华公使,提出请各国出手筹备一个第三方的调查组织,对俄国人炮击中国商船事件进行深入的调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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