及肩白发扎成高低不一的双马尾,眼瞳鲜红得像是在滴血,漂亮的脸上流露出一种病态的快乐和疯狂感,工装衬衣和背带裤像是被荆棘撕破一样破破烂烂,大大小小的伤口不住地渗出血液,将衣料浸透成诡异的黑色。
她用一种有趣的眼神打量着琴他们,还在滴血的手指绕了绕发尾,为白发染上了一抹血红。
“让我想想,你们是怎么来这里的……对,通行许可,把许可证给我。”
她理所当然地向着琴他们伸出手,像是讨要糖果的小孩子。
“我们没……”库尔特刚想开口,琴猛地扯了一下他的衣袖。
她抿了抿唇:“你是谁?你手上的是什么?”
女孩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,嘴角牵扯的弧度越来越大。
“伊底,”她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,“手上?是血啊。”
“啊,我知道了,你们还要问是谁的。”
她嘻嘻一笑,将手背在身后,向着琴他们走来。
“故事要从哪里说起来比较好?就从‘很久很久以前’吧,所以,很久很久以前,伊底出现了,她伴随着血月降临,疯狂与欲望为她铺设道路,神像崩塌,荆棘蔓延,鲜血洒满道路,枯骨在玫瑰的腐泥上生长,乐园在教堂的废墟上重建,世界跟着她一起狂欢。”
她边走边说,“她生气就哭喊,她快乐就歌舞,她饥饿就吞噬,她冲动但是快乐,她随心所欲,她是最初、是无、是生命本身。伊底建起乐园,但是世界始终死寂,她不满地问,为什么没有生命?”
“因为有逻辑!一个细细的声音回答她。”
“伊底生气了。梦里为什么要有逻辑?她问那个声音,你是谁?细细的声音告诉她,我是逻辑。”
“那么你就要去死。伊底说。”
“于是她抓起逻辑,用连枷把它砸成粉末,她又把粉末收集起来,装进骨灰瓮里,逻辑的血流了一地,伊底把血捡起来,用它妆点自己的眼睛。”
“哪来的连枷?”
“伊底带来的。”
“从哪里带来的?”
“从别的地方。”
“别的地方是哪里?”
“为什么要知道那么多?逻辑已经死了,什么都会发生!”
伊底大笑起来。
她像是在讲一个童话,童话的内容却疯狂而混乱,毫无逻辑。
和她说的一样,她的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连枷,铁链连着的狼牙锤还在滴血,尖刺在地上拖出一路血痕。
琴已经不再尝试去理解她的意思,而是直接得出了结论:“你是个疯子。”
“疯子是什么?”伊底歪着头问。
“我们得跑。”琴不理会伊底,而是压低了声音和同伴说。
“跑去哪里?”斯科特反问。
说话间,伊底拖着连枷向他们冲来!
骨马钻出翻涌的泥土,发出一声长嘶,她跃上骨马,大笑着,血红眼瞳闪烁着兴奋的光芒,连枷被她挥舞得虎虎生风,有几滴血液甚至被甩到了琴的脸上。
琴的眼瞳蓦地一缩。
“跑!”
他们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跑,跳下田埂,踩着麦田一路狂奔。
“这就是你说的好玩的地方?那个疯子是谁!”斯科特边跑边大声喊道。
“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!”琴也在大吼,“上次不是这样的!”
“别说了!我们要被追上了!”李千欢也在尖叫。
他们的脚下的大地忽然震动起来,重心的变动让他们摔倒在地。
库尔特第一个爬起来,把剩下的人拉起来。
他们回头望去。
麦田渐渐扭曲,荆棘在枯萎腐烂的麦秆上绽放,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,大地震颤着,山峦在他们脚下拔地而起,骨马的嘶鸣声被淹没在地裂山崩里。
“那个,我可以带着你们瞬移!”
被晃得一个趔趄的库尔特等震动稍微平息,才急忙说出刚刚没来得及说出的话:“只要你告诉我要去哪里。”
他的长尾不安地甩动着,深琥珀色的眼眸里满是忐忑。
“那边,尽头的黑暗。”琴喘息着说。
由于地势拔高,他们很容易就能看到梦境的边缘,大地在猎猎翻飞的隔离带后断裂,像是漂浮在黑暗里的孤岛。
这片空间其实很大,琴后知后觉地想。
不止是她之前看到的麦田和墓地,更远处是茂密的森林,森林中央似乎是和泽维尔学院相似的古堡,林立的塔尖刺破灰白天际,乌鸦的影子在上空盘旋。
“我没试过带这么多人。”库尔特紧张地看着他的同伴。
斯科特一直在焦躁地看着他们身后,眼看伊底骑着骨马在山岗上奔腾,他一咬牙,猛地摘下红石英眼镜。
明亮的镭射光线直直射向伊底,她操纵骨马想要避开,但是已经来不及了,射线在她胸口炸裂,直接洞穿了她的胸膛,露出森白骨茬。
血肉从洞口喷薄而出。
原本想要控制能量球攻击伊底的李千欢被这一幕吓了一跳,能量球顿时偏离了方向,只炸飞了一片荆棘。
“Shit!”斯科特的手颤抖起来,几乎捏不住红石英眼镜。
——这是他第一次用自己的能力伤人。
伊底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。
她伸手捂着胸口的大洞,发泄一样地哭喊起来,可她根本没有死去的迹象,而是狠狠地用连枷抽打在骨马的脊背上,骨马发出一声悲鸣,脊骨顿时被沉重的连枷砸断,骨片四溅,划破了伊底的脸。
山岗上的四人眼瞳都是一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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