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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需要罗时亮回答,文铭就知道他的答案了。

不过这不是重点,重要的是他终于知道兽灾因何而来,并且可以将之消弭于无形。

同时也对陈海父亲有些佩服起来了,那人真的是个相当聪明的人,并且在陈海年少的时候就很可能是朝阳战士了(从他朋友是朝阳战士推测),那时候想必年龄并不大——就红枫城的水平来说,只可惜英年早逝,否则应有一番成就。

罗时亮脸色一阵变幻,好半晌才艰声道:

“你父亲的推测不一定是真的,或许是其它原因呢。”

陈海点点头:“是有其它可能,不过不可否认,我父亲的推测是有极大可能的吧?”

“就算这样,我到时候大不了跑到滨海城去,不说红枫树王与灵树还能不能感应到炎玉之叶、有没能力控制妖兽跑那么远,就算都可以,以滨海城的实力,就算山脉里的妖兽都杀过去了,也只是送死的份。”

“这是可以,但是你能长期留在滨海城吗?你还不够资格成为滨海城的城民呢,而且你家还在红枫城,你早晚都是要回去的。”

罗时亮沉默了会,淡淡回道:

“那就让妖兽们杀过去吧,反正有城墙在,红枫城又少有飞行妖兽,攻不进城里去,那些大人物大家族天天享受,也是该到了出钱出力的时候。”

陈海有些惊讶地望着罗时亮,不过也只是有些惊讶,从罗时亮的言行上来看,他会有这种想法也不值得太奇怪。

文铭冷眼看着罗时亮,已经视他为死人了,倒是省得他犹豫了。

“没什么要说的了吧?那就开始吧,看你也快死了,就别再耽搁了。”

罗时亮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重,显然陈海的话还是给了他不小的压力,同时应该是对陈海不爽了,说话甚是刻薄无情。

陈海看着近在咫尺的红枫灵树,神色有些犹豫,他虽然马上就要死了,但一边是没太大痛苦地死,一边是无限痛苦地死,最主要的是连灵魂都没了,这差距可就大了。

虽然传说普通人死后,灵魂都是直接消散于天地间,但也比被灵树烧了或是吞了好得多。

只是他也知道他没得选择,即使他立即死去,灵魂想必也不会瞬间消散的,只能是给罗时亮增添些麻烦,到时候罗时亮若能回去,或许真就会去报复他母亲了。

陈海犹豫着,罗时亮也没去催,他相信他最后是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。

文铭也没行动,他得先看看红枫灵树到底是怎么个凶残法,反正陈海死了,也还有个罗时亮在,不怕没人垫死。

陈海犹豫一阵子后,看向罗时亮,道:

“你发誓不会对我母亲做任何不利的事。”

“你放心。”罗时亮见他答应了,也轻松了些:“我发誓,只要你帮我顺利弄到炎玉之叶,我非但不会对你母亲不利,以后成为战士了,还会给她一定的照顾和庇护。”

陈海转头默默望着红枫城方向,心里酸楚无限,不是为他自己,而是为她母亲。

他母亲原是其他城市一富商的女儿,一次偷偷与同伴跑出去游玩时,被妖兽袭击了。

然后就发生了许多茶馆说书先生的故事:被陈海父亲所救,对他一见钟情,她父母不愿女儿嫁给一个整日间冒险、指不定哪天就死了的晨曦战士,并且这人还是个孤儿,她却是在说服不了父母的情况下,与陈海父亲私奔了。

少女的爱情是浪漫的,结局却未必是美好的。

在陈海一岁多时,他父亲就在留下一些钱财后,与朋友外出闯荡,当时说是几个月就回去,结果却是等了八年多才回去。

陈海母亲一个人要抚养、照顾陈海,生活的艰辛可想而知,陈海父亲留下的钱财只花了三年就差不多了。陈海母亲却是无脸回去向父母求援,自己照顾陈海的同时,还要打工维持生计。

刚开始她还幻想着丈夫哪天风风光光的回来,让她过上好日子。

结果当她的幻想渐渐破灭、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时,她丈夫却回来了。

陈海父亲再回来时虽然晋阶朝阳战士,却是快死了的朝阳战士,没能给他们家带来多少荣誉与幸福,反而是凭添了不少麻烦,还让已经心如止水的陈海母亲,再次心伤不止。

陈海父亲挣扎了两年多后,终于还是死去了,留下陈海母亲与陈海相依为命。

……

陈海原是想着冒险将父亲生命最后的遗憾补上,同时给母亲风光美好的生活,结果却是弄了个身死的下场,他都不敢想象母亲以后该怎么过?

无声息间,两行眼泪滴落而下,陈海终于还是转回头,弯腰颤颤巍巍地伸出手靠向红枫灵树。

罗时亮看着他,郑重地道:“你放心吧,我说到做到,我若自己生活得都不好,自然顾不上别人,但若有能力了,我还是不介意发发善心的。”

极少有人是纯粹的善人或恶人,好人或坏人,每个人心中总是同样有着善与恶的,只是不同的人占比不同、能控制的善与恶不同。

即使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,是纯粹的善或恶,在其他人看来,他却很可能是恶或善……

文铭能感觉到陈海面向红枫城时,无限的不舍与悲恸,已经决定回去后要调查调查他家里的情况,若有需要他愿意提供些帮助。

红枫灵树与炎玉之叶的事,他终究是要承陈海的情的,他不会因为见他可怜就去救他——假如还来得及的话,但却愿意让他走得安心些。

至于罗时亮死后,家里是不是也会很难过,他就不想去知道了,自罗时亮先前说出“那就让妖兽们杀过去吧……”的话后,他就对他没有任何的怜悯了。

在两人的注目下,陈海颤抖着的、缓慢之极的手终于触摸到了红枫灵树的一片叶子上,红枫灵树有着淡淡的红芒开始亮起。

而当他的手碰到连着枝的叶柄时,红枫灵树瞬间红光大盛,同时一丝细细的火焰从陈海的指尖蔓延而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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