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平也刚发觉问题。
面对的是一个女人，说人家“肥美多汁”确实不合适，有歧义。
“口误，比喻不合适，但意思是那个意思，我郑重给你讲，直到九七之前，这里都不可能安宁，给你保镖不是装样子的。另外，赶快安排完这里的事，留人值守，你还是回去上学。”
“我觉得我们应该拍一两部电影，那样，才算真正打开局面，进入圈子成为他们‘圈内人’……”
“急什么，不能走的太快了，以后有的是机会，不做‘圈内人’正好，没有利益纠葛，眼前啊，把唱片的事做好就行。”
“里面是不是有我不知道的事？”
“以后你会知道。把保镖叫回来，梳理完事情早点回去。”
“任何一个组织成立，都会追求自身快速发展，你的决定违背常理，告诉我原因。”
“服从，是总经理的基本品质。”
“你……”
“什么是快？你不一定明白。到了需要尽情发挥的时候，我会告诉你的。”少平转身走了，留下一句话，“记住先前我的话，别出幺蛾子。”
如今的南岛，为了拍电影，他们是可以绑架演员的，没有强力人员镇守，根本成不了事。
国内才刚开始布局，到处是头绪，他怎么可能把精力牵扯在这里。
趁备货的时间，孙少平再一次回到内地，他不死心，打算再去另一个地方看一看。
那就是义乌。
这里山水贫瘠，人们擅长熬糖。
农闲时会挑着担子北上，沿途走村过镇，穿州过县，至徐州而还，用熬好的糖换回鸡毛鸭毛，做稻田里的肥料。
他们被人们称为“敲糖帮”。
为了扩大交易量，他们会在担子里放上梳子、扣子、针头线脑儿之类。
由于从事敲糖的人实在太多，交易量巨大，无形中促进了当地手工业作坊的兴起。
到八三年，更是成立了小商品市场，到后来甚至发展到可仅凭订单就能预测美丽国总统大选结果的程度。
当地人之富有，人均可支配财富甚至超过了平京城。
孙少平到达的时候，是十一月，正是农闲。走在县城的大街上，人并不多，街面萧条，入眼的景象，似乎比黄原还要穷上那么一些。
这就怪了呀！
按说现在是八零年，改革倒春寒还没有来到，按说应该方兴未艾，一片欣欣向荣才对啊？
问了街上的人，才知道另有市场，而且都是上午出摊，不到中午就散了。
根据指引，找到了他们嘴里说的地方，只见只是几排棚子，前面横搭着门板、木板之类，除了有打扫卫生的人在最后收拾，并无其他人。
问起打扫卫生的阿姨，被告知这里的人下午多盘账或者组织货源，根本不会有人在这里。
“如果有人来买东西咋办？”
“来这里的都是附近乡镇或者隔壁县的，他们都知道这个习惯，半夜走早上到下午回，下午来还要多住一晚，费钱，他们不会来。”
少平一听就傻眼了。
就这辐射范围，根本组织不了他需要的货源，看来他要再次空跑一趟了。
这里还不是那个拥有四十三个行业，近两千个大类，一百七十万种商品的小商品城。
那个几乎囊括了工艺品、饰品、小五金、日用百货、雨具、电子电器、玩具、化妆品、文体、袜业、副食品、钟表、线带、针棉、纺织品、领带、服装等所有日用工业品的市场，如今还是蹒跚学步的孩提时代。
看来，不是老乔没本事，而是现在这个时候，整个国家都没有哪个地方有组织大批货源的条件。
唯一具备条件的就是有关部门。
但那是既定的计划分配体系，所有的货源各有各的用处，除了既定的配额，老乔都没有办法在那个体系里另挖多余的一块出来。
看来，国内是想不出办法了。
而自己，要再次铩羽而归。
孙少平独自走在街头，心里充满了深深地挫败感。
从工作组事件之后，他可以说是一直顺风顺水，但这次出来，他再次感到了“人力时而有穷”般的无奈。
“你要进货？”
旁边一个中年妇女上来搭讪。
孙少平看了她一眼，摇了摇头。
“你组织不来我要的货……”
“你说说嘛，说不定就行了嘞。”
“好了，说实话，我挺佩服你们这种精神的，但你还是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，免得耽误你的生意。”
见他意思坚决，中年妇女知趣的停住了脚步，但想了想，到底是有些不甘心，她还是远远的跟在了后面，直到确定少平的住处。
但她不知道的是，孙少平见多留无益，随后就退了房，去了火车站。
他打算回南岛，边读书边等货。
中年妇女回到村里，急忙去找搭档。
“玉珠，玉珠，快，有事。”
“什么事啊陈姐？我正打算出门进货去呢……”随着话音，屋里迎出来一位少女，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。
“我碰到一个怪人，你给我分析分析……”中年妇女把见到少平的事说了。
“你真的听他说‘组织货’？”
“对，我听得真针儿的，说得就是‘组织’，原话就是‘你组织不来走要的货’……”
“他现在哪里？”
“县招待所，县里最好的地方。”
“见到人还认识他么？”
“绝对忘不掉，高高大大的，他跟所有人都不一样，很特别，见过就忘不掉。”
“快！带我去！”
少女匆忙关上门，拉着中年妇女的手就跑。
当她们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地方，连说带比划，说明来意后，却被告知人已经退房走了。
“那人退房走了，时间不算短了。”
“你知道那人去哪个方向去了吗？”
“火车站，但这会儿应该早走了，他介绍信上说是黄原政府那方面的人，北去的车，下午就两趟。”
“玉珠，算了，咱们没这财运。”
少女不甘心，“不行，咱们追！”
中年妇女阻止道：“火车都走了，上哪儿去追呀。”
“不一定走，说不定会晚点，都多少次了，快走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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