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妤一路跟在季身后上楼,他直接进了主卧。
在门口站了一小会,苏妤心道之前也没这么别扭,这会儿倒是尴尬起来。
随后她说了句“我进来了”,便抬脚走进去。
屋内亮着一盏小灯,光线非常柔和,空调也开着,体感有二十六七度,很是适宜。
只见季亦昀站在猫食架上。背对着她弄什么。
走近一看,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奶瓶,正往里面冲水。
奶瓶?
接着。季亦昀边摇匀奶粉,边往床的方向走。
苏妤跟了过去,看见他走到床边蹲下,声线是少见的柔和:“小家伙,该起来吃东西了。”
“喵呜~”一声熟悉的猫叫声。
苏妤走前一步,视线越过他宽广的后背。看见床边放着一个猫窝,上面躺着两只巴掌大的小猫崽,一只长得非常像坚果,黑白相间的毛发,圆乎乎的,一只则像大橘,黄白
眼睛都还未睁,听见季亦昀的声音,闭着眼用脑袋四处摸索。
而刚才的猫叫声,就是猫窝边上的大橘发出的,它一双眼直盯着季亦昀喂小猫崽,紧张得不行。
“这……是坚果和大橘的?”苏妤小心翼翼地问。
手抖了一下,季亦昀抽出床头柜上的湿巾,替小猫崽擦去嘴角溢出的奶,嘴上应了声:“嗯。”
小猫崽和猫爸爸都在,独独猫妈妈不在。
想起狄霜泠说的话,苏妤又一次小心地问:“所以坚果……是因为生它们才……”
才没了。
季亦昀手指曲了一下,换喂另一只猫。
他不吭声。苏妤更感压力,连呼吸都放轻了。
良久,季亦昀说:“分娩过程大出血。”
苏妤心中咯噔了一下,这是她所没有预料到的。
之前季亦昀就一直强调坚果年岁大无须做机械眼植入,只希望坚果的余生能够平稳。
这两个小猫崽,是坚果花了所有的力气生下来的,小猫崽看上去很健康,坚果却没能逃过鬼门关。
如果不是她把橘猫带回来,也许坚果这辈子都见不到这个世界。但至少现在还活着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苏妤眉头拧了一下,那么活生生的坚果,就这么没了。
而且在分娩前还被送去宠物医院专门照料,季亦昀恐怕是连坚果的最后一眼也没能看见。
他一定恨死她了。
心里的话,嘴上说出了口:“你一定很恨我吧。”
“是。”季亦昀的回答毫不犹豫。
苏妤心尖揪了一下,却知这是她的错,她没有任何怨言可言。
随后,季亦昀站了起来,睥睨着她:“但那是之前。”
“嗯?”苏妤急忙抬头和他对视。那双湿润的眼里,闪过一丝光亮。
他看见了。
“以前我觉得,活着就有希望,但现在想想,活着的意义并不在于时间的长短,而在于沿途的风景。坚果最后的时光应该是幸福的,更难过的,是被留下来的。”话落,乌黑的瞳仁望向大橘。
苏妤也低头望去,大橘立在猫窝边上,小爪子缓缓朝它的崽子伸去,很轻地碰了一下,又怕伤着崽子似的,急忙收了回去。
那双黄色的大眼睛。目不转睛地盯着它们,生怕它们出任何意外似的。
而它的身边,再无坚果。
苏妤觉得心里头更难过了。
“这两个月它先留在这。等小猫都平稳了它回你那也回得放心。”季亦昀道。
“它们出生多久了?”苏妤问。
季亦昀心中算了算:“一周。”
一周,不正是她回来收拾东西那天晚上?
难怪他会急急忙忙带着大橘出去,可在那个时候。她却一无所知。
他是怎么熬过来的?
这些日子他不上班,也是因为坚果和小猫崽吗?
“它们……一直是你一个人在照顾吗?”苏妤问。
“别人我不放心。”季亦昀说道。
年幼的小猫照顾起来和照顾小婴儿一样困难,隔几小时就得爬起来喂一次奶,长期一个人这么照顾,别说精神压力,身体上也承受不了。
“所以你的头疼失眠……也是因为这阵子休息不好吗?”苏妤问。
季亦昀下起了逐客令:“你还有别的问题吗?它们需要休息。”
说完,他拎着奶瓶往外走,不忘叮嘱大橘别碰两个小猫,大橘刚壮胆伸出去的爪子,又默默地收了回去。
苏妤跟在他身后,一咬牙:“我可以留下来照顾它们吗?”
季亦昀倏然转身。
她喉咙发紧:“至少让我照顾到戒奶后,我的课基本都在下午。晚上可以顾一下它们。”
泼墨噙着一丝讥讽,他冷冰冰地问:“要留在哪,你不是早已做出选择了吗?继续住在这里,不方便你接近姜昱延吧?”
“季亦昀,你不要这样阴阳怪气好吗?”别人她可以忍受,可季亦昀用这样的口吻和她说话。扎得她心里不舒服。
“难道不是吗?”季亦昀话语中的嘲讽更甚:“在你选择去他那边的时候。”
季亦昀道出了她的背叛,她心头一惊:“你知道了?”
“知道什么?”泼墨一眯,他步步逼近。“知道你把GT的芯片资料都带走了,一丝不留?”
他周身那冰冷的气息令她害怕,不禁后退:“我……”
“还是说知道了你把GT唯一剩下的芯片原形也带走了,不给GT留任何希望?”他又往前一步。
“季亦昀……”她被逼得靠在了猫食架上,清丽的眸子睁大。
“又或者是在你拿到这些东西之后,毫不犹豫地投靠姜昱延,从此对GT再不闻不问?”一句句话,都带着冰刀,直勾勾往苏妤心脏插。
他是弯着腰的,泼墨停留在她上方,里面全是质问。
苏妤唇瓣动了动,却是只能挤出三个无力的字:“对不起。”
“你不需要跟我道歉。”季亦昀呵了声,低头,轻而易举摘下美瞳:“这项技术本来就是你的不是吗?你想怎么玩都是你的权利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心里的话,她说不出来。
可是她利用了GT研发芯片,利用了职位之便替阎部长报仇,还把MI部门搞得鸡飞狗跳,捅完篓子,给他扔下一个烂摊子就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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